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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不是这种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郝俊心虚,小声辩解:“这不是也没挖成功嘛,鲁先生说了,萌芽状态的挖墙脚不算挖墙脚,我顶多就是有了不该有的想法,有那么一丢丢过火而已。”
封宸懒得再和他贫,转身欲走,谁知道又被郝俊的鬼哭狼嚎拉住了脚步:“宸哥,你还没把熹神微信推我呢。”
封宸眸光微冷:“你知道他不是七水,为什么还非要他微信。”
郝俊忧伤地叹声气,覥着脸凑到封宸旁边,指指他手机可怜兮兮地卖惨:“我就想每天看看他的朋友圈,望梅止渴,反正看脸都是一个人嘛。”
封宸表情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虽然听上去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但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郝俊的幻想:“你想多了,沈熹从来不发朋友圈。”
郝俊:“......”
呜呜呜,太残忍了,连舔屏的机会都不给他。
封宸回到家时,沈熹已经坐在书房看书,他走进餐厅,看到之前被他随手一扔的唱片已经换了个位置,被妥帖收好,心里倏地一疼。
他能想象出沈熹做这件事时的样子,即使有再无法克.制的悲伤,也会被他死死逼回心底。
沈熹是冷静的,疏离又礼貌地和所有人保持适当距离,如同法学院门口庄严的雕塑,教人不敢亵玩。
却唯独在他面前,会紧张会无措,在提到七水时会陷入鲜有的失控状态——外人眼中冷静自律的法学院大神,实际上也是人。
而神走下神坛的第一步,是因为有了教他体验七情六Yu的爱人。
封宸若无其事地走到沈熹身后,俯身吻上他鬓角柔软的发梢,低声说:“郝俊想加你微信,我替你通过了。”
沈熹点点头,因为有专业上的事情暂时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终于看起来不再是封宸进门前怔怔发呆的游离状态,但浅红描边勾勒的眼尾,依然出卖了他刚才悲伤的情绪。
封宸坐在书桌,低下头亲吻上被他亲手拉下神坛的小结巴,按灭了台灯。
哄人的言语永远是苍白无力的,多做几次,身体累了,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精力思考其他——更重要的,封宸从重遇沈熹的第一天起,就没想过再让沈熹当以前神坛上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他自始自终想要的,就是和沈熹一起堕入人间烟火。
至于在这场他亲手造就的剥去沈熹神性的过程中,沈熹不得不经历的离别、割裂不开的痛苦和悲伤,封宸无法抹杀,只能一遍遍地用极.致的欢愉,来带沈熹抵消深藏在心底的苦楚。
没什么不可以被时间遗忘,哪怕这份期限是一辈子,他也要在沈熹还隐忍铭记的时候,努力抵消一点点。
六月伊始,恍若一夜之间江城就变了颜色,绿意盎然,叽叽喳喳的鸟叫和暑气围绕着江大,随之一同来临的还有考试周。
“啊啊啊我快要热疯了,为什么要今天停电!人家好不容易想看会书,居然搞个断电,这不是逼着我上网冲浪消暑吗?”刘川抓着一把卷子折叠当风扇,不停扇风,他们宿舍朝南,已经沐浴了一整天的日晒,虽然拉上窗帘依然无法阻挡外面喧嚣的热气,无心学习的刘川瘫在椅子上,看向一直安静看书仿佛一座雕塑的沈熹,奇道,“熹神,你不热吗?”
沈熹从书桌前抬起头:“还、还好。”
刘川羡慕地看眼脸上身上都依然干干净净的沈熹,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静自然凉?我是不是得做一个静心符?”
说干就干,刘川从抽屉里扒拉出去年没用完的黄布条,又溜达到马德的书桌,从他笔筒里顺走一只细软笔,开始了每次考试周都离不开的制符工程。
因为刘川突如其来的嚎叫,沈熹学习思路暂时被打断,他索性放下笔,拿出手机,给封宸发了条微信。
【沈熹】:宿舍停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你练完舞不用着急回来。
封宸的手早已恢复,也开始了和以前一样枯燥的学校舞社两点一线的生活,但因为有了每天都想见到的人,那点枯燥就变得无足轻重,成了浓郁的甜糖中偶尔的点缀。
沈熹发完,知道封宸练舞时一般都不看手机,没再等他的回信,继续看书。
手动做了张静心符的刘川非但没有感到凉快,还因为干活出了一身汗,他去冲了个凉水澡,出来后看到太阳已经下山,终于消停下来,转着笔抓耳挠腮地做题。
聒噪连天的蝉鸣也随着落日一起按下休止符,有清风吹过,不再是白天喧嚣的炙. 热,开始有了一丝极淡的凉意。
沈熹做完几套模拟题,看眼手机,见封宸还没回信,点开对话框,发了条等他回来一起吃饭的微信,起身去洗澡。
“滴——”宿舍突然响起一声细微的通电声,与此同时,走廊里也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欢呼,憋了一整个下午的网瘾少年们在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玩没电以后,终于迎来了可以打游戏上网的欢乐时光。
刘川嗷嗷叫着立马打开空调,往椅子上一瘫,笔一扔书一丢,抓起一只没洗的苹果边啃边玩手机,开始了快乐似神仙的夜生活。
“嘤,我们宿舍下午断网了啦。”刘川熟练地切换为萝莉音,进入游戏界面,刚玩没一会儿就发现界面卡得要命——刘川只知道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夜生活,完全忘记了断了一下午电的其他网瘾少年们也早都憋红了眼睛,这会儿都在卯足劲儿抢网速,硬生生把本来都烂到家的学校网络挤成了早高峰的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