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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怀琅听出,这是那位神医的声音。
他连忙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就见进宝迎了出来。
“已经好了!”进宝满脸喜色。“神医说,只等王爷醒了。世子殿下担心了半天,快进去看看吧!”
君怀琅脚步匆匆,立马从进宝面前走了过去。
房中的丫鬟们差不多都退下了,只剩个眼看最多而立之年的年轻男子在收拾药箱。
房中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和原本厚重的檀香交织在一起。
面前这年轻男子,就是那一口一个“老夫”的神医。
见有人进来,那神医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便顿了顿。
“这就是一起被埋在石头下的另一个人?”他问道。
那神医五官生得颇为素淡,身板高挑瘦削,身上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
进宝连忙应是。
他上下打量了君怀琅一番,露出了个颇为诧异的神色。
“一点都没伤到?”
这进宝也不知道。他连忙回过头去,看向君怀琅。
就见君怀琅摇了摇头。
那神医愣了愣,接着便笑了好几声。
“奇哉怪哉啊!”他说。“那路我也走过多次,那么大程度的塌方,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竟还会有毫发无伤这种事?”
说着,他将收拾好的药箱一提,站起身来。
“好了,我走了,你在这儿守着他醒吧。”他扬眉一笑,路过君怀琅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让你这么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榻上那位,是拿命护着你了啊。”
第80章
这神医颇为奇怪, 既不告诉他们姓名,也不要诊金。
他只将自己的鸽子收回,又讨了两坛陈酿的女儿红, 一手打伞, 一手提酒,肩上担着鸽子, 便独自走了。
连进宝要请锦衣卫送他的要求都没答应。
“老夫说隐居,就是隐居。”他说。“这次让你们坑了一遭,全数你们运气好。回去老夫就搬家,还能真让你们送到地儿?”
说完,他便提着酒走了。
送走了他, 君怀琅第一时间赶到了床榻边。
薛晏的伤在后背,此时静静地趴在床榻上。
他没有穿上衣, 被子只盖到了腰上。纱布从他的臂下一只裹到了腰腹,洁白干净,将他紧实的肌肉线条勾勒得分明,远远看去,像是根本没怎么受伤一般。
君怀琅缓缓在床边坐下。
薛晏一双结实的胳膊, 径直露在了外头。君怀琅静静看了他片刻, 接着鬼使神差地,握住了薛晏的手腕。
平缓的脉搏,一下一下透过皮肉,传递到了君怀琅的指腹上。
他握着薛晏的手腕,握了半天,才像终于回过神了一般,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眼眶迅速泛起了红,紧接着, 便有泪水涌了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君怀琅匆匆抬手,将没流下来的眼泪擦了去。
一直到此时,他才渐渐有了些活着的感觉。
那平缓有力的脉搏,终于将他从坠入的冰窟之中,一点一点拉了出来。
薛晏没事,他不会死。
这个认知一时间让君怀琅麻木许久的神经,终于有了知觉。
他坐在那儿,一瞬不瞬地看着薛晏。
而他握着薛晏手腕的手,不知不觉间,攥住了对方的掌心。
粗糙温热的,不再像刚才那般凉。
恰在这时,进宝敲响了房门。
“世子殿下。”他说。“永宁公和知府大人都来了。”
君怀琅这才骤然回过神,松开了薛晏的手。
进宝推开门。
外头是他父亲和沈知府,以及一众扬州当地的官员。旁边站着个年轻人,正是沈流风。
那些官员们都不敢进来打扰,只在门口站着。进宝侧过身,便只有永宁公和沈知府二人走了进来。
后头还跟着一瘸一拐的沈流风。
“实是给王爷和世子添了大麻烦!”一进来,沈知府便痛心疾首道。即便圆滑世故如他,这会儿也半点说不出旁的话来,只拉过沈流风,说道。“下官特意带着我这不成器的外甥,来负荆请罪!”
今日若真出了什么事,不管出事的是薛晏还是君怀琅,都不是他承担得起的。
尤其是薛晏。
莫说真出了什么要命的意外,若是薛晏此番没有全须全尾的回来,即便是断了根手指头,他都难辞其咎。
这可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器重的皇子。
君怀琅这会儿总算找回了些常态,眼眶却仍是红的。
“无妨,这也不是流风预料得到的。”他勉强笑了笑,接着目光便落在了沈流风身上。
“流风这是……”他看向沈流风的腿。
沈流风面上露出愧色:“没什么大碍,就是去找神医的时候……山路滑,从马上掉下来摔的。刚才神医已经看了,他说没大事,只要让我别这般乱窜,在家中多待几天就好了。”
君怀琅点了点头。
“王爷无碍吧?”永宁公问道。
君怀琅道:“神医说,没大事了,只等王爷醒。”
永宁公点了点头。
他向来话不多,此时却嘱咐君怀琅道:“此番王爷于你,有舍命相救之恩,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君怀琅点头。
“神医有说,王爷什么时候醒吗?”沈知府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