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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已去其一,太保掌军,太傅掌政,彼此权衡就很好,太傅还是他信得过的人,实在没必要再空降一个太师,硬是搞成三足鼎立了
杨舒玄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在冷宫苟活,得知杨家已彻底没戏了,太师入狱之日,杨舒玄绝望地吞下了几颗金珠,曾经这珠子在承明宫四处都是,他被关入冷宫时,匆匆藏了好些在身上,用来贿赂冷宫的内侍,讨一点残羹冷炙,如今已不剩下几颗了。就让他以金珠自尽,也算是一种体面。
他娘早逝,他爹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能入宫,也是因为继母所出的弟弟年纪太小了,他爹要他先笼络住皇帝,若他不能封后,就要给弟弟铺路,杨舒玄怎能不着急,怎能没有怨?
其实他选择与淮南王、崔岚联手,想夺走凤位,何尝不是想让他爹高看他一眼。可是既没成功,也连累了杨家。
杨舒玄缓缓合上眼睛,谁都不知他在想什么,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人关心他了。
“皇上,臣卿想见您……”
杨舒玄捂住开始剧疼的腹部,呢喃着最后一句话,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承明宫永不凋零的红梅树下,一袭明黄色的衣袍转过身,是皇帝沉静的容颜。
那次皇帝似与苏妃吵架,路过承明宫,被殿中美景惊艳,杨舒玄向皇帝递酒时手都在颤抖,也是那次给了他夺取凤位的信心,只是为何皇帝失忆了,一切也都变了?
金华宫,听见心腹来报,乔云霆放下手中的金剑,抹一抹头上的汗珠。杨舒玄此人,与他曾是劲敌、盟友,最后又分道扬镳,这样一个关系复杂的人去了,乔云霆竟有一丝惆怅,倒不是他在同情杨舒玄,而是抬起头,在这皇宫深蓝色的天幕之下,能与他说一两句话的人,已越来越少了。
杨舒玄被捉当日,穆辞曾来找过他,乔云霆厌恶穆辞,但是当穆辞出示杨舒玄谋害龙嗣的证据,乔云霆还是毅然决定配合穆辞,除去杨舒玄,哪怕他并没有因此得到皇帝的青眼,他亦不后悔。
杨舒玄终究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罢了。
杨舒玄的死,因近来都是宸妃处理宫务,冷宫内侍便报到了昭阳宫。
穆辞正在看小皇子艰难地翻身,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内侍等了许久,穆辞才沉声道:“按旧例处置,禀告皇上一声。”
内侍领命而去。
同样的消息传到在朱雀堂与大臣议事的叶安耳里,叶安有些怔忡。
好死不如赖活,他并没有打算要杨妃的命,就是让杨妃在冷宫呆着,受一受惩罚,只是没想到杨妃自己会先想不开。
恰巧最近杨太师亦被判罪入了狱,极有可能对于杨妃来说,已彻底没了指望。
叶安不会费力去猜测已逝之人的心思,本要就这样放下了,忽然听见内侍提起,杨舒玄是吞了金珠自尽,叶安只觉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等等,是何金珠?”
内侍犹豫着,从怀里掏出来一颗,这并不是杨妃自尽吞下去的,而是最后在杨舒玄脚边找到,应是当时不慎从手指缝里滚落的金珠。
内侍把金珠交出来,旁边立刻有人接了,用一块洁净的帕子包住,呈给叶安。
叶安注视着金珠上的精致纹路,他想起来,这珠子上的花纹,实际是杨家的家徽,金珠同时也是在承明宫遍地都有的东西。就在承明宫,有一棵红梅树,树上的朵朵梅花以红玉为瓣,金珠为蕊,无比奢靡,只是承明宫自杨舒玄被打入冷宫后,也封了起来。
记得刚穿过来时,他遇见乔妃、李贵姬还有杨妃三人,就是有一颗类似的金珠,滚到了他脚底下,令他差一点绊倒……
叶安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微变,立刻起驾赶回宣德殿。到了之后却不着急入内,而是令身边的内侍,在院子里,掘地三尺找一件东西。
不多时,穆辞过来了,道:“小安,你在找什么?”
叶安道:“阿辞哥哥,生兜兜之前,我在这院子里绊了一跤,记得当时——”
记得当时挺着大肚子,看不到脚底下,被绊之后惊慌失措,光顾担心肚子里的崽了,那时的他,似乎曾瞥见地上有一道金色的光闪了一下,很快便没了。
叶安一直当这是意外,没有多想,当时伺候的人,在小皇子平安降生之后,也被穆辞一人罚了二十板,全都调离,可是回想起来,似乎不太对。
散步的院子,他天天都走,几乎每块石头都记得位置在何处,怀孕之后他一直都很小心,从没有自己绊倒过,怎会无缘无故就突然绊着了,会不会他是被什么绊了,而不是自己踩了自己?
叶安实际也不知到底要寻何物,时间过去了很久,未必还能找到当时的线索。
宣德殿有人日日打扫,这院子也不例外,内侍们寻下来,连角落都翻了几遍,一无所获。
叶安想放弃了,穆辞却道:“等一等。”
穆辞掌管宫务,自然清楚宣德殿负责打扫是哪些人,把这些人全都唤过来,问:“皇上生产之日在这院子里丢了一件饰物,可有人看见了?”
能迅速消失不见的金光,不会是大件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小物件,穆辞猜测应是金饰之类。
他故意说得不太清楚,这一问,立刻有人神情不对,穆辞便看向此人。
宸妃圣宠在身,掌管宫务以来杀伐决断,积威已久,此人被这一眼看下来,腿肚子一软,当场跪下,把怀里的物件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