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贞爱重生回十六岁(下)
仔细想想,齐贞爱上辈子也没来过这个画廊,上辈子这个冬天她精神不太稳定,基本都在别墅里休息,可以说是足不出户,能回忆起来的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性爱,这辈子她已算是国民小花,在圈内有自己的人脉,虽然齐家倒台,但她在社交圈并未完全丢失地位,有很多有意往文艺圈发展的老钱子弟也还是会给她发邀请函,顺带微信请她一定要来,多少为画廊带点大众关注度,方便后面炒作成一线新锐艺术先锋,之后怎么投入洗钱,倒卖艺术品蒙暴发户,为老钱家保值,那都是另外的套路。
齐贞爱难得有空,而且这家画廊股东是陈意泽舅舅,她不但给面子自己出席,还说服陈意泽也一起来,给足舅舅面子,陈母应该会开心,这些好处陈母未必会知道,但对她来说,做总是b不做要来得好。她时间有限,机会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想抓住陈意泽,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这画廊还有一个股东姓方,这一点是齐贞爱事后才知道的——但其实只要他们都在b市,碰面的机会总会有。这圈子很小,大家总会认识大家。
她和陈意泽表面上是分开来,齐贞爱到得早,一直被人群包围,把大家都应付一遍时陈意泽也已经到了,站在一扇镂花窗边上眺望墙面上的一幅画,这画廊主要做新锐国画,装修中西折衷,颇有一点品味,不过齐贞爱没想到陈意泽居然会欣赏这些,现当代艺术时常让他感到无聊。
他们从小认识,打个招呼并不会让大家想入非非,她扬起笑容轻快地向他走过去,脚步却在半路显得迟疑。
透过镂花窗,她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她在讲电话,耳朵上挂着刚发售没多久的爱rpods,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边说电话一边绕着吸管玩,她把j尾酒杯放在窗台上,半侧着身子,长发像是海草一样披散在肩头,但她没戴耳环,侧梳的长发一般都会搭配钻饰耳环,她似乎并不太重视今天的活动,只是随便化了个妆就来了,没有首饰搭配,浑身从上到下光秃秃的,而且她的妆容并没有请专业化妆师来打理,看得出来是自己化的。
这是个新潮艺廊,开幕茶会大部分人都会穿得比较时尚,所以她穿了一条裙k,上身是宽松的肚兜式真丝背心,露出整片背部和紧致的小腰,随着说话声她在窗前转来转去,长发摇动,隐约露出两片肩胛骨,她的身材有锻炼的痕迹,显得很紧实,一边窗台上还搭着一件貂裘,齐贞爱猜她是回国后突然得知自己要来这里露面,临时买了一件外套,内搭是她在加州的旧衣服。方清宁一直对所谓的盛大场合满不在乎,能敷衍就敷衍,她总是露个面就跑,总有那么多事忙,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也一样,她的笑容有些无奈,轻声细语在投入的讲电话,偶尔转过身面向一屋子的热闹,眼神逡巡过屋里明里暗里投来感兴趣的眼神,似笑非笑并不做出回应——她打扮得很马虎,女人看得出来,但男人怎会在意这个,他们看到的只有那一整片的窈窕美背,还有她在真丝布料掩映下挺拔的x型。
“stanly,beagoodboy。”她说的是流利的美式英文,齐贞爱并不能全部听懂,但显然陈意泽可以,她走到陈意泽身边咳嗽了一声,他还没回神,齐贞爱咳嗽了一下,“她在说什么?”
他突然回过神,迅速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露出常见的笑容,齐贞爱突然明白她一直以来很不安的一个点——她突然间明白了很多。
“她在和她前男友第n次分手。”他说,双手插兜在原地轻轻蹦了一下,陈意泽像是比平时要兴奋一些,但从他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来。“很显然,她回国度圣诞假期就是为了甩开他,她已经给他发了很多张限制令,但他还是给她打电话,这是违反限制令的行为,她在笑着威胁他可以送他去坐牢。”
齐贞爱和方清宁并没熟到这份上,她不知道方清宁的感情生活居然这么drama,她吃惊地说,“我还以为她会是好聚好散那类型的。”
陈意泽好像很好奇地看着花窗,他的表演其实很自然,只除了他平时根本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齐贞爱不知道他能否意识到自己演出中的致命破绽,她心里反而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听他笑着说,“她正在说服stanly和她好聚好散,很有趣的女孩子,自带一集电视剧,缓解了我的无聊。”
这借口似乎也说得过去,至少在他看来已足够,齐贞爱视线往下瞟了一眼,陈意泽穿的是黑西k,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认识她。”他想带她走去和朋友寒暄,齐贞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阻止他,或者是她还想看得再多一些。她拉住陈意泽的胳膊,“还是去打声招呼比较好啦——宁宁!”
她先绕过花窗,他的阻止显得绵软无力,齐贞爱冲方清宁猛挥手,她也看到了她们,便对电话那边快速说了几句,挂上手机露出笑容,“贞爱,哇,我们至少七八年没见有没有?我有看你演的电视剧,你现在好漂亮又很会演。”
她们寒暄了几句,齐贞爱带她走到花窗另一面,陈意泽还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他仿佛有些狼狈,像是不敢直视方清宁。
“这是陈意泽,我朋友。”他们的恋爱关系本来也是秘密,这样介绍是最得t的,尤其年后陈家可能会和方家相亲。“就是a市那个陈家的人。意泽,这是方清宁,就是那个方家。”
方清宁的眼神落到陈意泽身上,她的眼睛本来就很亮,仿佛永远都饱含笑意,但这一刻——这一刻她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齐贞爱几乎能够看到好感在她眼底流动酝酿,往外喷发,陈意泽本来就长得非常好,她知道方清宁对他是一见钟情,看来这辈子也没有改变。
“嗨,意泽。”她主动伸出手要和他握一下,陈意泽被动承受,轻轻一捏指尖就松了开来,好像方清宁手上有电。“你叫我宁宁就好了。”
他话很少,顺从地说了一声,“嗨,宁宁。”陈意泽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想和她有更深认识的样子。
他不太喜欢她,方清宁大概是这样想的,或者他就是不喜欢她这样有些粗枝大叶的女孩子,也或者他对齐贞爱有好感,所以要避嫌。不过她也并没有被打击到,她的眼神来回在他们两人间看了几眼,对齐贞爱露出一个稍微有些询问的表情。
齐贞爱暧昧地笑了一下,方清宁耸耸肩,她没有进一步和他搭腔,而是和齐贞爱寒暄了几句,又互相加了微信,约定过几天出来茶叙,便告辞去找亲戚。她对陈意泽很有好感,一直在看他,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但是她也没有因此就做什么失礼的事,或者显得有什么留恋。
他们两人一起目送她走远,长发在背上摇曳跳动,她的腰太细了,x又大,从背后看上身像是个小葫芦,她一手挽着貂裘一手拎着一个竹节包,竹节包是中古款了,可能是从亲戚衣帽间里翻出来用的,齐贞爱知道她刚赚了一笔大钱,但从打扮上丝毫看不出来。方清宁像是一只鸟从他们的池塘里飞过,脚稍微沾沾水就又要扭着她又小又翘的屁股,窈窕妩媚地回自己的林子里去了。
陈意泽的眼神一直跟着到很远,他好像一直都在出神,又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或许会让女友不快,于是歉意地对她一笑,借口当然是张口就来,“我在想,她是不是方庆成的妹妹,他好像有个妹妹一直呆在海外。”
但是齐贞爱——她其实不是很聪明,至少还b不上方清宁——但是她活了两辈子,她知道很多这个陈意泽不知道的事,她现在终于全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她对他说,“我终于明白了。”
上辈子她一直想不通,她一直在哭,有很多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所以情绪也显得昏暗灰蒙,她把自己的不安感,自己的疑惑全都归于忧郁症,但其实不是这样。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做了选择,放弃意泽选了家里人,是有理由的,只是她自己当时并不明白。那些疑惑,那些否定全藏在潜意识里,以直觉呈现。
其实陈意泽的确对她很好,只是他——他一向是这样子的,他总是很得t,对她也很好,但他的心关在眼睛后头,一点也露不出来。有太多人和她说过‘我爱你’,不管他们多强大,多病态,用的又是怎么一种婉转的方式,那一刻他们总是紧张的,‘我爱你’意味着他们把一颗脆弱的真心捧在手里给别人检阅,有被伤害的危险,这不是一种很喜悦很快乐的事,更像是一盘豪赌。
但陈意泽几乎不会做这么有风险的事,齐贞爱只是从他的好里领会他的感情,如果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真的是很体贴的男友,所以她必定很爱她,而她也应该回报以同等的爱,因为他毕竟对她这样好,她不回报似乎就是忘恩负义。
只是他并不爱她,他只是对她很好而已。以前齐贞爱以为陈意泽就是生成这个样子,他永远都不会脆弱,但现在她瞧见了,瞧见了陈意泽遇到方清宁的样子,她看见那些她以为他根本就没有的情绪在他身上隐蔽地呈现,他脆弱而紧张,在她的眼神里忐忑不安甚至有些自惭形hui,他被那强烈的情绪主宰,只是不像是方清宁,陈意泽不喜欢这样,他想要逃开的同时却还是被方清宁吸着走,他厌恶风险的同时却已经把全副身家压上了轮盘。
齐贞爱全都想起来,全都明白了。她想起来上辈子十六岁的时候,那一夜她看到的男朋友,他脸上的表情,他反常的回避,她没有介绍他们认识,为什么?她应该介绍的,以她的性格她应该如此,但她的确没有,她——
她那时候或许已意识到了这些,只是让自己不要在意,她不是个什么都要弄得清清楚楚的人,有时候得过且过,她连自己都高不明白。
其实这不是个好习惯,自欺欺人有一天也会骗不下去,她的男朋友的确被另一个女人吸引,他不爱她,齐贞爱对他就像是一枚名表,各方面都很适合,他对她只有这些对物件的喜爱,他对她当然很好,他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对属于自己的奢侈品一向保养得仔细。
但他爱方清宁,是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当她看到方清宁的那一刻,所有属于人的欲望在他身上被一一点燃,他开始变得贪婪也突然间学会了恐惧,那颗心已经被他捧到了手上,但他还拼命地把它塞回胸腔里。
他一定不会很轻易地对方清宁说我爱你的,那三个字是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对陈意泽这样掌控着权势的,危险的男人来说,这三个字或许也能要了方清宁的命。
齐贞爱完全明白了过来,她终于知道这两辈子他们的区别在哪,忽然间她有些后悔,如果这一次他们也去了十六岁的那个宴会,陈意泽对她就会和上辈子那样好,他不愿落入方清宁的陷阱里,他在绝望地挣扎,告诉自己他可以爱上别人,爱上一些安全的,在掌控中的,合适的,可以随时抛弃也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人。她是他逃避的渠道,那么如果——如果她在事情发生之后请他和她结婚,他会愿意吗?
他们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生活吗?
在这一瞬间她是失落的,她期望着这种模糊的,完全不同的新生活,就像是信徒期望死后的天堂,但不知为什么,某部分的齐贞爱也觉得很放松,好像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原来是这样子,原来他也不爱她。
但她也并不恨他,齐贞爱知道感恩,他始终对她很好,他对她最好,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和真正的男女间的爱无关,他虽利用了她,却也始终希望她好。
“我不欠你了。”她语无l次地对陈意泽说,“你利用我——但你也对我很好,我终于明白了,我不恨你,但我也不欠你了。”
陈意泽吃惊地看着她,他大概是怀疑她磕了药,齐贞爱不管他,自顾自地说着她终于到来的领悟,“你知道吗,男人就像是野狗,对真正喜欢的女人他们是学不会分享的,他们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上头撒尿,标识了领地再把猎物叼回巢穴,要么独占,要么死战。如果他肯和别人分享一个女人,只能说明他不爱她。”
“你喜欢她,我看得出来,你真正喜欢她。”
“你去追她吧,我希望你成功,我希望你过得好——但是不要再用我来逃避了,再找个工具人吧。”
“意泽,我们分手了。”
他们两人会怎样?
齐贞爱想不出来,她觉得他们的感情也未必会这么顺利,因为陈意泽显然并不喜欢被一个女人掳获,或许他还要再逃避一段时间,而方清宁好像又是个花花公主,一时的迷恋并不是永远,上辈子她也提了离婚。她怀着一丝隐秘的兴趣期待着他们的结果,她应该希望是好的,但倘若是坏的,或许惋惜之余也会有一丝窃喜。不论如何,这一切已经和她无关。
过完年,她进了剧组,新戏上映时她听到了陈方两家的婚讯,也看到了他们的结婚照。婚纱照在欧洲拍的,陈家在那里有一处古堡,风景非常好。新郎看起来很克制,望着镜头,唇边浅浅地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只是在应酬摄影师,但他扣住新娘的细腰,手指隆起,是发力的姿态,把新娘搂得很牢。
婚宴她没有去,还在外地拍戏,很快又是一年冬天,这天她自己开车,去京郊监狱。
她到得很早,等了一个多小时,有一个人慢慢从大门后走出来,他换回了入狱前的装束,黑西装空空荡荡,在寒风中被吹得贴在身上,他在牢里瘦了不少。
车里有暖气,齐贞爱从后座取来一个毯子丢在齐震甫身上,他冲她咧嘴一笑,扣好安全带,拧开一瓶水喝。
“你爸妈呢?”他问。
“跟我哥在国外生活。”齐贞爱说,她发动车子往市区开去。
“陈意泽呢?”
“他结婚了,新娘姓方。”
“他们两家合作了?”
“嗯,开了个新项目,瑞鹏,投资很大,他现在好像在里面负责。”
“好像?”齐震甫斜了她一眼。齐贞爱说,“我们没联系了。”
他咧咧嘴,像是在表达惊奇,齐贞爱透过内视镜看他,齐震甫也是很好看的,不如陈意泽,但是他们齐家人都很好看。
“那你现在……”他像是在斟酌着问句。
齐贞爱冷笑起来,他对她不像是上辈子那样不客气,还带了一丝审视,“我单身——都说好了不是吗,你帮我爸妈顶罪进去,等你出来,我和你在一起,我给你c。我没想过反悔。”
真没想过反悔吗?他似乎不是很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齐震甫的眼睛是深不见底的水潭,齐贞爱看了一会就移开眼神,她怕看久了会忍不住驾车撞山,一命赔一命,杀了他,自己也死在这里。
她上辈子从没得到过肯定的答案,他不敢让她知道全部真相,她承受不了,但现在她明白了,她甚至知道了陈意泽的沉默。齐震甫顶罪只被判了五年,狱中减刑两次,三年就出来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齐家倒台或许他不是主力,但她父母和哥哥入狱一定有他的身影。
他想得到她,只能通过摧残的方式,当她什么人都可以时,他才能成为那n分之一,有时齐贞爱觉得他可恨又可怜,他想要伤害她的心和爱她的心一样多,有好多次他想过带着她一起死,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他是伤害她的凶手,可在她面前又无比软弱,她可以轻易地伤害他、c纵他,他的心几乎就长在她的脚底。
所以她对他从不客气,就像是此时一样总是粗俗直接,这辈子齐震甫还没睡过她,他没有来得及,她就已经拥有了事业和能量,他能控制她的手段已经少了很多。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和他做了交易,齐贞爱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很孝顺,或许是因为她对他也有了新的认识,或许是因为她对他在强烈的恨意和伤害欲之外,也借此藏着一些什么别的情感。
她试过否认,但结果并不好,陈意泽的故事教会齐贞爱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没有办法逃避或否认,或迟或早,它总会降临在你生命里。有些东西,它让你疼痛,让你畏惧,让你想要逃避,但少了它,你的生命也会变得苍白。
陈意泽对她很好,但他并不爱她,她呢?她非常喜欢陈意泽,她想要得到他,可她真的爱他吗?
齐贞爱不愿意回答,这一切都已过去,这辈子她摆脱了所有不喜欢的男人,也失去了一个她喜欢的男人,她决定把接下来一切交给直觉。
初一出门玩肯定不更新,有点时间就抓紧写了点,大家新年快乐!
这个故事我觉得可以取名为hesjustnotthatintoyou
下个番外应该是如果败落的是方家不是齐家
喜欢就多评论яǒцωёΝΝρ.мё(rouwennp,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