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思维与众不同
作为在远处观看过杨行舟与庞斑交手的有限的几个人,韩柏和范良极两人对杨行舟的修为有着明确的认知,对杨行舟的修为佩服的五体投地。
尤其是在将厉若海师徒救下之后,通过厉若海之口,分析起杨行舟的武道境界时,连厉若海都为之钦佩不已,直言单论枪法,杨行舟比自己或有不如,但两人若是生死相搏,到最后反倒是杨行舟活下来的机会大。
韩柏为人最单纯,还存着最朴素的黑白善恶之分,在他眼中,浪翻云和风行烈之辈便是好人,而庞斑邪恶无比,手下人恶迹斑斑,自然是坏人,而杨行舟竟然能有胆量与庞斑那等盖世魔君交手,自然应该是大侠之列。
此时见杨行舟竟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既感好奇又觉自豪,兴奋的脸色通红。但是旁边的范良极和厉若海等人则讶异万分,不知道杨行舟何以知道韩柏的身份。
要知道在此之前,江湖上从未出现过韩柏这个人,他与杨行舟一样,简直就像是凭空跳出来一般,一出来就惊艳无比,拥有了比肩黑榜高手的可怕武力。
从他接受赤尊信的传承到现在,其实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连厉若海也只是与韩柏相遇后,才知道这么回事,可以这么说,知道韩柏与赤尊信关系的人,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个人,除了厉若海师徒就是范良极了,另外一个便是庞斑。
韩柏之前遇到靳冰云时,曾与庞斑近距离接触过,当时他深埋地底,但并未能够瞒得过庞斑这个魔门第一人的惊人感应,此人对赤尊信的魔种有着超越常人的感知,韩柏自认为已经瞒得过庞斑的感知,但当厉若海得知此事之后,便分析出庞斑早已经对韩柏的状态了如指掌,当时之所以放过韩柏,应该是想要见识一下韩柏体内魔种日后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现在除了庞斑之外,杨行舟竟然也知道了韩柏的存在,这令厉若海师徒和范良极都感到惊讶万分,不知道杨行舟何以会有如此灵通的消息。
杨行舟见范良极和韩柏面露惊讶之色,而厉若海师徒则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好奇,知道这是双方心性和武学修为不同而外露之相,当下对众人笑道:“韩小弟造化不小,奇遇连连,日后成就肯定是极高的,厉兄,你的伤势如何?”
他嘴里说着,人已经不客气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大家都坐,咱们坐下说!”
厉若海英俊的犹如大理石雕刻一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笔直犹如枪杆的身子缓缓坐下,冷电一般的目光在杨行舟身上扫了几下,随后微微带有几分冷意的磁性声音响起:“多谢杨兄挂念,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杨兄,你气息不稳,脚步沉重,似乎受伤比厉某还要严重几分,难道你出了迎风峡之后,又遇到了强敌?”
杨行舟大拇指一翘:“厉兄果然眼力惊人,我从迎风峡离开之后,便与庞……”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便见二楼的十多张大桌子几乎坐满了人,既有路过的商旅,也有本地的人,其中有些神态骠悍、携有兵器的,显是武林中人物。
这些人在杨行舟步入二楼的时候,便已经注意到了他,厉若海等人与他互相见礼时,更是引起了这些的好奇心,几十只眼睛频频注视几人,有几人更是功聚双耳,想听一下他们之间的聊天内容。
杨行舟雅不愿自己的谈话被别人得知,因此“庞斑”这两个字中,“斑”还未出口便已经顺势改变了称呼:“……先生的两个随从动了手,之后又跟他的徒儿和下属玩了两场,因此精力大损,没有半年时间,怕是难以恢复。”
范良极动容道:“昨天一天你竟然会过这么多的高手?竟然还能活着来到黄州府,当真是不可思议!杨兄,我老范生平很少服人,但你跟厉兄却是例外!兄弟敬你一杯!”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心中对杨行舟着实佩服。
厉若海师徒与韩柏等人自然也知道庞斑的仆人和徒弟到底是何人,闻言俱都吃惊不小,厉若海自忖若是自己离开迎风峡之后,再遇到方夜羽等人的伏击,即便是能将方夜羽等人杀退,但也会力竭而死,绝做不到像杨行舟这般竟然还能连续与方夜羽等人交手。
范良极举杯向敬之后,厉若海也举起酒杯对杨行舟道:“杨兄,大恩不言谢,多谢你昨日出手,救了我一命,本以为再相见时,怎么也得几个月后,没想到时隔一日便即在酒楼相会,当真缘分不浅!好枪法,好内功!厉某敬你一杯!”
韩柏也凑热闹道:“杨大侠,我也敬你一杯!当今武林,我最敬佩的人中,除了浪大侠之外,就是你和厉前辈了!”
杨行舟哈哈大笑:“好,咱们一起痛饮几杯!我已经多年不曾受伤,这次被人打伤,虽然惊险,但也痛快!嘿嘿,放眼天下,除了寥寥几人之外,也就诸位能让我看的上眼,其余的一些酒囊饭袋,不提也罢!”
他端起酒杯正欲饮酒,便听到旁边一人哈哈大笑。
杨行舟转身看去,笑声乃是从靠楼梯口那桌子响起,其中年纪最大,约五十来岁的高瘦老者笑罢,喝了一口茶后,看着杨行舟悠悠道:“年轻人,行走江湖,须知祸从口出。学了点本领,便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敢说,当心遇到高人,不好下台!”
众人一齐往他们望去。
和老者同桌的四男一女都颇年轻,介乎十八至二十三、四之间,身上穿的衣服和携带的武器均极讲究,教人一看便知是名门子弟,那女的还生得颇为标致,英风凛凛,别具清爽的动人风姿。
这一老五少全都携着造型古拙的长剑,使人印象特别深刻。
范良极看了这几个人一眼,哼了一声,拿起手中烟杆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缓缓喷出一股烟雾,嘿嘿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古剑池的人。我们自家人说话,管你屁事!”
他是黑榜高手,一向眼高于顶,生平极少服人,而杨行舟和厉若海偏偏是他有限的钦佩的人,此时见这老者大喇喇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来教训杨行舟,第一个就不乐意了,看向那高瘦老者,一脸不屑道:“你叫什么名字?别说是你,就是你古剑池的掌门冷别情到了这里,也不敢说这种大话,你又是什么东西!”
高瘦老者大怒,脸上清气一闪,双目之中流露出明显的冷意:“这位朋友,既然知道我古剑池,还敢如此蛮横,当真少见。本人冷铁心,家兄‘古剑叟’冷别情,恕我眼拙,不知怎么称呼?”
除了杨行舟和韩柏之外,范良极和厉若海师徒都熟知江湖之事,知道这冷铁心外号‘蕉雨剑’,乃八派联盟内特选的十八种子高手之一,地位仅坎于少林的剑僧和长白谢青联的父亲谢峰,是联盟里核心人物之一。
白道八派之所以联盟,为的就是对付庞斑,如今八派抛开门户之见,好不容易培养出这十八个种子高手,一个个修为高深,相应的脾气和眼光也都见长,有几个人颇有目空一切的架势,而这冷铁心便是其中代表。
若是平常时候,他报出古剑池的名号,肯定能下翻一大群人,但是现在,无论是厉若海师徒还是范良极,没人会把古剑池这个门派放在眼里。
范良极又抽了一口烟袋,正欲开口说话,忽然脚步声响起,随后一股幽香传来,一位身长玉立,年龄绝不超过二十的少女缓缓走到了风行烈身边,摸着肚子,愁眉苦脸道:“风大哥,人家肚子饿了!”。
这少女黑衣白肤,如花俏脸,发结上插一朵小黄菊,两只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精灵之中带有几分俏皮,此时软言软语的这么一开口,登时就引起不少人的怜爱之情,都对风行烈怒目而视,不知道此人为何会慢待这么一个少女,竟然忍心让她饿着肚子。
风行烈看到这个少女来到自己身边,登时一阵头疼,道:“你来干什么?”
这少女叫做谷倩莲,自从在武昌遇到风行烈之后,就一直对他纠缠不休,但却没有任何恶意,反倒是帮了风行烈不少忙,只是这少女是双修府的人,似乎是为双修府的双修公主挑选夫婿,而风行烈则是谷倩莲选中之人。
这令风行烈极为不爽,他为人继承了厉若海骄傲的性子,自己的感情自然要自己来选择,绝不容别人来决定,而且他自从失去了靳冰云之后,已经心若死灰,不再向往男女之间的感情,因此对谷倩莲选他当双修府的夫婿一事极为反感。
此时见她前来,骂她不是,打她不是,摆脸色也不太好,一时间僵在那里。
反倒是旁边的厉若海笑了起来:“小莲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谷倩莲巧笑倩兮,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厉若海旁边,笑嘻嘻道:“厉大叔,我饿了一天了,想在你这蹭顿饭吃,你不会不管我吧?”
厉若海刀削斧砍一般的英俊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慈爱之情,笑道:“小机灵鬼,你一定是惹了什么大祸,才来我们这里避难。”
楼梯忽地传来急剧的步音。
六、七名差役涌了上来,一见谷倩莲便喝道:“在这里了!”
兵刃纷纷出鞘,围了过来。
为首的一名相貌威严捕头装扮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向谷倩莲,喝道:“小丫头,随我去衙门走一趟!”
韩柏一见到这名中年捕头,瞬间涌起杀机,两眼射出森厉的寒芒,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个中年捕头令他刻骨铭心,正是之前陷害于他的三省总捕头何旗扬!
若不是他机缘巧合得遇赤尊信传功,怕是早就死在此人手中了。
其它三人立时感应到他的杀气。
何旗扬浑身一冷,看了韩柏一眼,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如今韩柏因为赤尊信传功的缘故,体型相貌已经与昔日完全不同,何旗扬虽然故意陷害过韩柏,但做梦也想不到面前这个一脸杀气相格雄奇的青年就是昔日的小韩柏。
他经历无数风雨,自然也能感应到韩柏的杀气,心中登时一突,以为韩柏是因为自己捉拿谷倩莲而生出的杀意,当下急忙改口,对谷倩莲道:“这位小姑娘,若能立即交出偷去的东西,本人可酌情从轻发落。”
韩柏心中杀机不断翻腾,大喝道:“何旗扬!滚!否则我杀了你。”
何旗扬呆了一呆,望向韩柏,心中奇怪这人素未谋面,为何对自己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其它官差纷纷喝骂,待要扑前,何旗扬两手轻摆,拦住官差,镇定地道:“朋友何人?本人正在执行公事……”
杨行舟看了一脸杀气的韩柏,又看了看何旗扬,笑道:“韩兄弟,这就是何旗扬?”
见杨行舟相询,韩柏神情缓和了一点,道:“杨大侠,不错,就是他陷害了我!”
杨行舟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便替你杀了他如何?”
说话间陡然伸手前抓,抓住了何旗扬的脖颈,将他拎的离开地面,笑道:“我这辈子最讨厌这种作威作福,陷害他人的狗官差!”
他对韩柏道:“韩小弟,你知道这种人最好的处置方法是什么?”
韩柏杀气再次衰减,好奇道:“是什么?”
杨行舟道:“自然是送官啊!咱们大好良民,既然被冤枉了,那就要洗刷冤屈,将这狗官送到官府,严加拷打,自然一切都能问清楚了!”
众人尽皆愕然。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讲究江湖事,江湖了,起了冲突都是凭借武力解决,谁都没有想过去找官府来处理,而现在杨行舟竟然说要将何旗扬移交官府处置,所有人都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
厉若海也感讶异,道:“杨兄,你莫非是当今朝廷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