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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轻轻敲了敲窗户。
房间里的人影动作一顿,往窗台的方向走来。戈尔多只看见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推开了窗户,然后亚特里夏那张精致到透着距离感的脸就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嘿。”
戈尔多伸出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亚特里夏·霍恩愣在了原地,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疑惑的神情。随即他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翠绿色的眼眸里光彩连连。
“我还以为是哪路小贼,原来是我们高贵无比的国王陛下。”
“你说我是贼也可以。”戈尔多说道,“反正我是为了窃取某人的芳心而来。”
“别油嘴滑舌了——谁教你的这招?”亚特里夏嘴里埋怨着,脸上却分明写着十足的高兴,他伸出手,把戈尔多从窗台上拉了进来。
“是院长教我的这招。”戈尔多踏进房间里,抖了抖身上沾到的露水,“我们好几天没见面了,连我的加冕礼你也没出现,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没有。”亚特里夏冷静地说道,“为了应付教皇那边,我不得不这么做。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即使德蒙特手段高明,咱们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撼动教廷了。”
戈尔多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头说道:“其实我觉得前任国王有一点说的非常对。我们短时间内是无法拔除教廷的,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我们要对付的,其实只是教皇。从他个人下手,比对教廷下手要简单地多。”
“那我们接下来呢?刺杀?下毒?都太老套了,教皇一眼就能看穿。”亚特里夏说道,“他本人的魔力也十分超群,可不好对付。”
“但他也有只属于他的弱点。”
戈尔多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是说……头骨。”亚特里夏微微皱眉,“他之前一直希望能将自己的灵魂装入头骨里,然后通过头骨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在其他人的身体里复活。这就是他追求的永生……”
“上次他在边陲领地里吸取的生命力只能供他恢复片刻的青春。他多年来为头骨耗尽心血,要维持现在这副不怎么衰老的模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戈尔多说道,“据他说,要彻底完整神纳教的灵魂魔法,需要研究完三个头骨。他手上已经有一个了,而你身上的这个他也一直觊觎着。他没急着动手,是因为他不知道第三个头骨至今在何方。”
“但如果……我把第三个头骨的位置告诉他呢?”戈尔多说道。
“你要跟他说你身上也有头骨?然后呢?”亚特里夏说道,“恐怕他只会锲而不舍地杀了你再杀了我。这样他就能顺顺利利继承剩下两个头骨了。”
“但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头骨承认过。”戈尔多说道,“他无法和头骨中的先贤灵魂直接交流——但是现在有你,再加上我,我们只缺一个继承者就能集齐头骨中传承的所有神纳教知识了。”
“克劳狄可没有教我关于灵魂魔法的事。”亚特里夏沉思了片刻,理解了戈尔多的意图,“……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欺骗教皇。”
“我们就一口咬定神纳教的灵魂秘法需要三个头骨继承人齐聚才能开启。”戈尔多说道,“那教皇一定会急着做这第三个‘继承者’。而且是亲自来做。”
“他无法融合他所拥有的头骨,肯定急的要死。到时候,咱们就能帮他一把。”
*
教皇厅。
这是戈尔多第二次踏足教皇的书房。
他没有戴王冠,也没有带什么圣殿骑士,只带了从教皇这里领走的下属蒂莫西——这显示出了他十足的诚意。
教皇坐在书柜前,摊开一本神教论书籍认真地读着,仿佛一个普通的学者,但他一开口,就让人清晰地意识到他是地位崇高的教皇:
“晚上好,孩子。请恕我在这种场合不尊称你为国王——毕竟我和你的母亲相熟,我希望情同师生的亲密关系可以在我们身上继续延续下去……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我还是愿意以尊称来称呼你的。”
在整个西大陆上,除了与戈尔多地位相等的君王,也只有教皇能这么和他说话,却不能算得上十分失礼。
戈尔多笑着说:“我当然不会介意。”
教皇笑了,抬头隔着烛火的光辉认真打量了他一番,感慨似的说道:“果然是年轻人啊,只要看着你,就让我想起我给你加冕的时候——我曾经也为另一个君王主持过加冕礼。不过他现在么……被禁闭在高塔里对他而言也算是个好结局。德蒙特公爵一惯睚眦必报,这也符和他的行事风格。这样的人很难被真正驯服,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德蒙特公爵的母亲——疯女王安娜曾经被囚于高塔。当时的王太后和被扶上王位的前任国王都选择了无动于衷。
这是德蒙特公爵对于世人的复仇。因为他们曾在背后议论德蒙特的身世。而德蒙特则用自己的行为给了那些人一巴掌——心智健全的国王又如何,他照样能把人送进高塔里关上一辈子。
其实德蒙特公爵的复仇对象里应该包括教皇。只是戈尔多知道安娜女王被害的内幕,德蒙特却还不知道。戈尔多心里记下了这件事,打算收拾完教皇再跟德蒙特解释。
而教皇说这些,是为了提醒戈尔多,不要让德蒙特公爵独揽大权。从局外人的角度看这的确是个好建议,不过从教皇的嘴里说出来,却还是让人感到一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