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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帮侍从宫女如获大赦,飞快地跑了。
然后缇晔仰着一张小脸,两眼亮晶晶,期待地看着凌危云,仿佛是想和他说:“我乖不乖,夸我夸我。”
凌危云伸手指弹了他额头一下:“一直这么乖,才能夸你。”
缇晔捂住自己被弹的额头,嘴巴撅得高高的,却没有发脾气,反而高兴地捉着凌危云的袖子,一会儿要他看自己的新玩具,一会儿给他吃好吃的糕点,一会儿又要拉着他和自己上床睡午觉,像只黏糊的小狗儿。
凌危云不禁感叹,虽然这家伙的确是失忆了,但好像和之前也没差多少。
当然,除了更幼稚一些,更黏人一些。
第69章 我脸上的这个图案,魔鬼才有。
不过缇晔没能快乐很久,到下午的时候,他亲爹就知道了缇晔把侍从全部踹进水池捞金鱼,还当众挥鞭责打宫女的事,当即怒不可遏,让人将缇晔拎到面前训了一顿,骂他年纪小小,却残忍任性,丝毫没有仁德气象。
缇晔不过五六岁年纪,当然听不懂他爹张口闭口的仁德是什么意思,而且胆子还大,一点也不惧他爹那张威严肃穆的脸孔,只站在那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无聊得玩起了自己腰带上的绦穗。
更将皇帝气得倒抽一口气,他两额一跳一跳,看到了缇晔脸上的花纹,脸上更闪现出一种反感之色,他沉下声,问自己的儿子:“你知错没有?”
缇晔抬起眼睛,那双眼睛漂亮极了,眼睛圆圆,睫毛浓翘,眼仁和眼白黑白分明,分明是很童稚,又可爱又漂亮的相貌,但是配上了那脸上的花纹,硬生生有了些诡异的色彩。
缇晔张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父皇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感觉就更浓厚了。
皇帝隐隐有种发毛的感觉,但是这小子是他儿子,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想到自己一瞬间被自己的儿子给吓到了,又觉得恼怒起来。
皇帝的声音已经有些阴沉了:“朕问你,知错了没有?”
缇晔的眼睛才眨了眨,好像不太明白似的,脸上显出一种天真的神情:“父皇,孩儿做错什么了吗?”
皇帝简直要觉得这个魔星是故意的了。
如果不是皇后及时赶到,缇晔恐怕已经挨了一顿好打。
皇后本来在纺织司,和一群女官正在商量关于今岁桑蚕丝绸的事,一名侍女突然疾步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皇后眉头一皱,匆匆与在场的人说了几句,便往外走。
纺织司门口站着一个小孩,穿着玉白色的圆领小袍,眉清目秀,小脸尖尖,如同玉做的小人一般,正是凌危云。
皇后见到他,脚步放慢了一点,走到了凌危云身前,本来蹙紧的眉头微微一松,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赶来告诉我。”
凌危云摇了摇头,原本苍白的两颊现在浮着一层红色,他急促地喘着气,着急地道:“皇后娘娘,阿夜他现在被皇上的人叫走了,我,我担心他……”
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几乎有些温柔了:“嗯,我知道了,你不要慌。”
皇后把凌危云一起抱上坐辇,不用抡着自己的两条短腿跑,很快就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外。
凌危云目送着皇后进去,自己等在外面,不多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应该是争吵声。
但是因为有些模糊,听不大清楚。
凌危云不由更提起了心,但是还好,他很快见到了缇晔从里面走出来。
缇晔出来的时候,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着光的缘故,几乎显得有点阴沉,但是在看到了门口候着的凌危云之后,那张脸上愣了一下,几乎是瞬间,他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缇晔一路小旋风似的,跑到凌危云跟前,又伸出手,很用力地抱住他,兴冲冲又黏糊糊地喊他阿匀。
凌危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本来因为刚才疾跑那一阵,还没缓得过来,这下子脸都憋红了,用力地咳起来。
缇晔连忙松开了他,但还是捉着他的手,慌张起来,道:“阿匀,你怎么了?”
凌危云咳个不停,险些连肺都要咳出来了,甚至感觉到了喉头一股血腥气,他反手抓住了缇晔,借着他的支撑,好不容易站稳住了,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没,没事……”
他的脸咳得通红,额头上还冒着青筋。
缇晔被他吓住了,半晌,才呆呆地反应过来,道:“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凌危云闭着眼皮,喉头滚动几次,勉强将那种想要咳嗽的劲儿,还有那股血腥气,一起给咽了回去,没什么力气地应了一声。
缇晔连忙让人抬了辇过来,把凌危云抬回了殿,又踹人去找太医。
等太医来的途中,凌危云被缇晔强行按在床上,想动都不行,缇晔振振有词道:“生病的人不能乱动,要乖乖躺好休息,这是我母后说的。”
凌危云心想:那是专门对你说的。
但一时对缇晔也没辙,只能被缇晔压着手和脚,四肢摊平地躺在床上。
过来的太医是个老熟人,平时常常出入长公主府,一见了凌危云,就知道怎么回事,给他把脉过后,责备道:“小公子既然患有心疾,不该劳动心神和力气才是,怎么还跑起来了?”
凌危云一声不吭,乖乖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