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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倒很轻松,开玩笑一般,好像这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魏王只好道:“我没,没事……倒是你,你没事吧?”
又皱起眉头,扭头问青石:“你家这主子,患的是什么病,都病成这样了,没想着治一治吗?”
青石道:“怎么没治,只是我家公子这心疾,生来就带着,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全靠着这些名贵药材给养着呢。”
又对凌危云道:“公子您也是,大夫说了,让您平日不得劳动心神,您怎么就不听呢?”
魏王不由惊愕,这小小奴仆,对主子说话,却这么严厉,俨然一副说教口吻,而且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凌危云倒是不怎么在意地,只道:“一时没注意。”
青石仍旧埋怨:“若被长公主知道了,我和您都逃不了一顿训。”
凌危云道:“所以不能让我母亲知道。”
主仆二人在一旁扯皮,你一句我一句地合谋着怎么将长公主给蒙骗过去,看样子彼此都已经是很熟练,听得魏王惊异又迷幻。
接下来青石就不敢再离开凌危云身边,紧盯着他,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箱箧已经差不多都搬进了别院,魏王大方周到,专门给凌危云腾了一处单独的小院,里头还有小厨房,说是为了方便给凌危云煎药。
凌危云十分感谢,魏王连连摆手,不忘把让凌危云罩他的话又说一遍,嘿嘿一笑,道:“还是要有劳林哥哥。”
凌危云只好应承下来,顿了顿,到底忍不住,道:“倒也不必叫我林哥哥。”
魏王却坚决不肯,坚持道:“这是一定得要的,以表小弟对林哥哥的敬意。”
凌危云:“……行吧。”
要不说魏王不愧是从满门屠杀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呢,多年来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已经让他养成了十分敏锐的意识,危机感也很强,最重要的是,这些感觉都不是子虚乌有的。
比如他前脚刚把凌危云接进家门,后脚就迎来了宫中一道旨意。
新帝在宫中设下花宴,邀魏王前往赴宴。
接旨的一瞬间,魏王腿就软了,脸上神色看起来不像是要去赴宴会,而是要去赴刑场。
旁边的凌危云见机,上前半步,向来宣旨的使者道:“天使,我乃凤阳长公主之子,如今正好在魏王别院中借住,不知能否一同赴宴。”
魏王向他投来感恩戴德的眼神。
使者向他看了一眼,面目肃然,道:“原来林公子也在,不过陛下的旨意,只邀了魏王殿下一人。”
魏王脊背抖了一下,面色惨白。
然而紧接着,使者又道:“不过既然林公子也在,那也无妨,正好一起便是了。”
这一个陡然急转,让魏王呆了一下,心想:啊,这也可以?新帝原来这么随便的吗?
不过魏王当然不会拒绝这种随便,甚至开始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要不是邀了凌危云上门,他现在就要独自面对新帝了。
使者传完旨意,便离开了。
上一刻还为自己的深谋远虑而得意的魏王,下一刻又忧心忡忡起来,他问凌危云:“这小皇帝为什么独独叫我去赴宴,他是不是想毒死我?”
凌危云想了想,对于现在的这个缇晔,委实不太有把握,道:“也不是完全没这个可能。”
魏王表情凝固,像是要裂开了。
然后他开始收拾包袱细软:“我现在跑应该还来得及吧?”
被凌危云拉住了:“跑什么,跑是没用的,难道他找不到你吗?”
毕竟连别人在哪里养了外室,生了几个儿子都了如指掌,缇晔的眼线恐怕远超他们想象。
这也是令凌危云感到困惑的地方,照缇晔手眼通天的程度,应该早就知道他从驿馆搬出来,到魏王这儿来了吧,怎么使者像是一点不知情的样子,还是来宣旨的时候才知道他也在。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动向不是什么要紧事情,缇晔就算知道,也没放在心上。
魏王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顿时被抽走了脊梁一般,整个人萎靡不振,如丧考妣。
凌危云觉得有点可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的,我陪你去,你不会有事的。”
魏王闻言,迅速伸手反握住他,目光里充满殷切:“林哥哥,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凌危云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嗯。”
当天下午,魏王和凌危云乘车到皇宫,在宫门口下车,早有内侍在此等候,领着他们步行进宫。
宴会设在了花园中的一处凉亭里,时值初秋,白日暑气未尽,到了晚间,凉风习习,倒是很凉爽,凉亭四面通风,又能赏花赏水,的确是个适合饮宴的所在。
内侍引着凌危云和魏王两人到凉亭的时候,缇晔还没有来,等了不久,日头渐沉,月亮悄然西上。
缇晔从一袭夜色中走出来。
大概因为场合不像上回那样正式,缇晔没有穿那身隆重的朝服,只穿了一身常服,仍然是黑色,上面绣了暗纹,前面两个宫女提着灯,模糊地映出缇晔的脸。
凌危云看过去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好像见到了从前的倜夜。
下一刻,魏王从座位上腾地站了起来:“见,见过陛下!”
缇晔也已经走到了亭中,亭内灯火通明,缇晔的脸一下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