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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找到,二少爷赠我信笺时叫我不要打扰他家人,偷偷去见他即可,我便托陆家丫鬟帮忙,扮成个伺候花草的丫头,进过几次映荷苑。”
玄庸抬起头,微皱了下眉:“他要你偷偷去见他?这……倒不像是他的行事。”
“人在爱意中的行事或许会与平日有区别的。”陵光适时插话。
玄庸想驳回去,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辩解的话。
也许,他真的并没有那么了解子安。
兰儿继续道:“我在映荷苑没有见到他,倒是时常见到大人你。”她的话语微顿,“你总是跟在一位俊逸公子身边,他走哪你走哪,他睡觉你就守在他床边,你还时常掀他的被子,拉他的衣领,我怕你认出我后要赶我回辛离山,所以没敢叫你们看到我……”
“咳咳。”玄庸咳嗽两声打断她的话,“我是看他的伤口,那应该是他心口才被阿心给伤到的时候……哎,不对啊,你说的俊逸公子就是陆二少爷啊,怎么说没找到?”
陵光也有些糊涂了。
兰儿蹙眉:“不可能,我见到的陆二少爷不长那个样子。”她有些着急,往身后的书柜一指,“我以前画过他的画像,如今我动不了凡间之物了,劳烦大人拿出来看看,第二排就是。”
玄庸起身,打开那书柜,里面卷轴不多,第二排只一卷,他取出,拆开缎带,轻轻一抖,画卷就打开了。
垂落的纸张年份已久,抖落阵阵尘埃,尘埃散尽,映入眼帘的俨然是一个清秀公子的画像,高挑的身姿,带着小皮帽子,笑里有几分戏谑,手中拈花一朵。
玄庸忽而释怀,却立时又有几许悲悯涌上,他将画卷摊平放在桌上,叹道:“怪不得你找不到,原来是这画中人诓骗了你。”
“此话怎讲?”
“这位不是陆二少爷,甚至……她不是位公子,她当时女扮男装从我手中把你偷走,正是如今的陈老太,当年的女飞贼,阿心。”
痴念数十年的原来是位女子。
好在,兰儿似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的反应。
但也愣愣地思量了许久,道:“我在化成人形之前,不分男女,只因为借了这肉身才变成女子,我要找的人他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找她这个人。”
这下轮到玄庸愣住了。
这话何其熟悉。
他默默点了下头。
陵光也愣了。
他左思右想,向玄庸问道:“画上这位是年轻时候的陈老太是吗,兰姑娘认错人了是吗,等这么久至今不肯离去,是一直没找到人是吗,可就算是认错了人,陈老太不是常去陆家的么,即便不去陆家,她不是常年生活在烟城吗?”
兰儿听他们认识阿心,满是希冀,急着接话:“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确是遍寻不到,我一直找到第二年惊蛰后,没多久就离开烟城了,我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沾染同一个地方的浊气太多身体会撑不下去,而且我数十年样貌不变也会被人怀疑,那时候我怎么也找不到她,还以为她也离开了,这些年兜兜转转四处寻觅,到去年我才又回到烟城。”
她的眼里泛起微光:“我以为几十年的时光很短暂,可是回到这里,才发现以前认识人已离世了,他们说陆二少爷也早就死了,可我却始终感觉,他还在,但我已经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样貌,我……我的内丹被刨去后,只能依仗着平日里此处留下的一些灵气撑着,就走不远了,我连这红袖楼的大门都出不去,我只能等。”
“你的感觉没有错,阿心是还活着。”玄庸道。
“真的?”兰儿一喜。
“对不起。”玄庸又道。
兰儿不解:“想来我能因她得化人形,也有大人的功劳,您为何要这样说?”
“的确,她偷我东西,还偷了一段缘出来。”玄庸一叹,“可我仍对不住你,当年你遍寻不到她,是因为,我把她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我是红娘。”
☆、寻人
“我用禁足咒将她关在了陆家祠堂,你的神识微弱,想必是没敢靠近过那里。”
陵光听此话,眼一眯。
原来那禁足咒就是你施的。
难不成……陆家灭门是这家伙做的?
他瞬间瞪大眼睛,混乱地想了一想,又觉这家伙对陆家,特别是对那个陆二少爷十分怀念,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
想想也是,一个异类,能跟人有什么爱恨情仇?
兰儿在人间游荡这么多年,为怕被人认出鲜少交友,大多数时候自己在无人之处生活,对时光流逝没有太明显的认知,她并不十分可惜自己错过了许多年的光阴,所以她不理解玄庸为何愧疚,关了就关了,当时没找到,如今再找也不迟。
她也没有想过她要找的人已经垂垂老矣,数十年,是一个人的一生。
至于找到后,又该怎样呢?
相伴余生,朝朝暮暮不分离?
她自己本也是时日无多了。
兰儿面上闪过一丝迷惘:“白首不相离那是有情之人期盼的事情对吗,我在这红袖楼看不到人间情爱,我不懂,也并未想到过这些,就只是觉得,想再见一见她,你们既认识她,能帮我吗?”
“那你跟我们走吧,正好,我也要去找她。”玄庸咬了一咬牙,“我倒要问问她,那时为何要借用陆二少爷的名儿与你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