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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玄庸一时理不清这逻辑,他陷入气恼中,“我平日待你过于宽松了吧,都骑到我头上来了,不过一个下人,你有什么身份替我做决定啊?”
这话说出就后悔了。
但陵光没往心里去:“你不想知道她约你做什么吗?”
“你不说她看上我了。”玄庸不像方才那么愤然,语气里和缓了些,却还是生气,“不管你怎样答应他的,总之,我不去。”他甩袖往前走,“要去你去。”
陵光想了一下:“我去也可以。”
“啥?”他又走了回来。
“你若真不愿意去,那我就去,我想见见她,好看她……”
“你是在故意激我吧?”玄庸一语打断,“没用。”
陵光只好道:“见一见也没什么啊,她总不至于当场逼你成亲。”
“见什么见,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男人。”玄庸赌气道。
陵光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变:“你说什么?”
玄庸一时失言,但此刻不如不解释,他顺势道:“我说,我喜欢男人。”
他望着面前人瞪大的眼,戏谑心起,伸手将他一环,凑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陪在我身边就行了,不要费心为我张罗其他人,乖……”
他抬起手,手指在面前人脸上轻拂。
陵光不推他,脸也没躲,他在走神。
“你这家伙灵力不是已经有了一点吗,怎么还那么眼拙,该怎么隐晦地叫你知道,那秦如砚,她……分明是只狐啊,而且道行不低,她要见你想必是别有用心,正因为跟陈渊有婚约才得去啊,才要管啊,不能叫她害了陈渊啊,你是妖,总比陈渊安全许多,何况我当然也会跟你一起去的,但你不去要我怎么去,人家约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擅自过去岂不是打草惊蛇,没有为非作歹的妖异仙界允许留下,可她冒充秦家女儿已有多年,她到底意欲何为,真正的秦家姑娘又在哪里?”
他一直保持着双眼呆滞,身体僵硬的形态,任玄庸摸着脸。
玄庸觉得很没趣。
甚至有些恼怒。
你或惊或吓,或羞或喜,亦或者要讨厌,要鄙夷,起码给点反应啊?
这样显得我很没有魅力啊。
他那些恼怒化成了没来由的赌气:“行,我去!”
说罢松开环住的人,当真往外走去。
陵光松了口气:“湖边的亭子,你别走错了。”
他捡起个石子砸了过来。
陵光抬手接住,一捻成粉:“生哪门子气啊?”
待玄庸彻底走出院门,他便也动身要悄悄跟上了。
而还没动,屋内梁承颠颠跑了出来:“神仙哥哥我已经能变出两朵花了,你看。”
他闭着眼念口令,再摊手,手中赫然生出两朵粉色小花。
陵光淡淡一笑,这真的是术法,不是戏法,他之前往梁承手上一点,把这术法教给他了。
看到少年眼中真挚的欣喜,他略微被感染,也无端添上一抹愁。
他想说,凡人没有契机,是修不成仙人的,无论你怎样做。
可这人宁愿吃上数年有毒之物,若是知道自己追求的是绝不可能达到的,他又该怎么办呢?
可是,总不能叫他浑浑噩噩一辈子。
不若早些知道真相。
陵光犹疑了一下,还是说了。
梁承只是愣了须臾:“其实,烛明禅师……也跟我说过。”
“那你为何执迷不悟”
“那不是……”梁承眼中闪过慌乱,“还有一个契机吗,所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
陵光微闭眼,他要说,是真的完全没可能。
可这话被煎好药的陈渊打断了。
陈渊端着药碗走过来对梁承道:“你好好调养。”
梁承眸中黯然:“我不用调养。”
“哎,简直不能理解你这样的人,我天生霉运,烟城没几个人待见我,可我依旧觉得自己过得挺开心,你倒好,明明好吃好喝,却非要折腾自己,修什么仙啊,人间这么美好,还有,你就算要修仙,也得先把身体养好,只要你活着,才有路可以走啊。”
梁承想了一会儿,默默点了下头:“跟你比,我的确日子过得好得多。”他接过药碗。
陈渊又想揍他,摩摩手掌后,忍住了。
陵光的话不再说,他留下二人看家,速速往城外赶去。
城外一湖临着片林子,那林子里的柏树四季常青,树叶繁茂有些阴森,常年无人进,倒是这湖水清澈,入夏之际湖中还有莲花盛开,总引得游人赏玩,不知哪位前人在湖边造了亭子,八角飞檐,亭里有石桌石凳,亭柱上亦有风雅的梅兰等诗画。
此刻湖边有微风吹动涟漪,亭下石桌上落的几根草须被风吹起。
但空无一人。
陵光的心一紧。
迟来一步,他才想到,自己忽略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纵然玄庸也是妖,可他现在的本事,万万不是那狐妖的对手。
狐妖要找他,自不是谈婚论嫁的。
那么,她抓玄庸做什么?
夺他的内丹?
或者,直接吃了果腹?
他慌乱起来,凌空而起,脚尖轻点飞檐,粗布麻衣幻成白色长衣,宽袖随风动,迅速向那林子飞去。
至林子上空,目光之中却见那林子处处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其下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