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页
玄庸也才回神,但他反应极快,在那双手覆上来的时候已后退了几步,又迅速绕过圆桌,与他隔着桌子疑惑相望:“我怎么得罪你啦?”
“你还好意思说!”陵光一甩袖子,就把人卷了过来,“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不知道?”
玄庸当真不知道,他攥着箍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
“你……”陵光正欲再用力,却忽皱起了眉,他头痛欲裂,手臂的力道松懈,玄庸挣脱束缚,还想反将一军,刚刚转身,还没动手,眼前人却已站不稳,摇晃几下徐徐栽倒。
☆、回仙界
玄庸连忙将人搀住,随他半跪于地,撑住他的身子,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头疼。”陵光已无半点力气,没精力跟他吵了,他抚着眉心,认命地叹了一叹,“算了。”说着强撑着起身。
玄庸抬胳膊去揽他,却见他身子退缩了一下,这以往寻常不过的动作此下竟叫他十分抗拒。
玄庸只得收回,待看他站的不稳,又想扶他坐下,抬起的手犹疑片刻,还是伸了过来,虚虚环在他前后:“你坐下休息吧。”
陵光坐下,靠在桌边撑着头。
玄庸也坐下:“需要请大夫吗?”
“人间的大夫医不好。”
“可你……上次说只是得了寻常风寒才会头痛。”
“我就算……得了寻常的风寒,也不必人间的大夫来医治。”他深吸口气,微闭下眼,“你看,我已经好了。”
玄庸看他唇上依旧白得没半点血色,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手在桌上紧紧攥着,指甲好似掐进肉里,一点不像已经好了的样子。
他很想拉一拉他的手,尽力帮他缓解疼痛,可思量了一下,又觉得的确不应该这样做,这事情轮不到他来,他也十分懊恼惭愧,在面前人如此难受的时候,他却总是从他身上若隐若现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亦闭了下眼,想,自己大概从一进这间屋子,就不正常了。
可是眼前人也好似有些不正常,又是为哪般呢?
跟他一样,思念起了某一个人吗?
他点了灯,烛灯下照着明灭不定的身影,月色落到身影上,窗外有几片飞花随风卷入,陵光的眉头终于微有舒缓,盯着那跳动的火焰,好似再无了力气,许久后,缓缓起身:“我要休息了。”
他往床边走去,却站在那里发愣,不敢前进一步。
不知这样又站了多久。
待回过头来,见玄庸正在床边的地上铺被子。
他便顺势坐在了那被褥上:“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到床上睡?”
玄庸怔住。
好一会儿后回过神来:“我给我自己铺的。”
“为什么?”
“我……”玄庸往床上瞄了一眼,只一眼立即收回了视线,那些甜蜜又悲悯的往事,亦是他不愿意回想的。
他道:“我不想睡上面,让给你了,你不是不舒服吗?”
陵光道:“我也不想,你去睡。”
“我好心把床铺让给你你反而不领情吗?”
“那你不是同样不领情。”
玄庸见他的脸还是苍白,难能可贵没跟他吵,也没记恨他刚才突然发疯要掐死自己,只叹着气道:“我今儿就想睡地下。”
“我也只想睡地下。”
“你……”
陵光不再废话,挥袖灭了烛火,直接往被褥上一躺。
玄庸便也赌气,亦往被褥上一躺。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地面,初冬天气已寒冷,他们感受着地板的凉气,不得不裹紧被褥。
这时候若是陈渊进来,怕是会想带他们去找大夫看一看脑子。
玄庸想枕着胳膊,发现躺不下,只有用一只胳膊枕着,闭着眼睛,神思却无比清晰。
他睡不着,就总想起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事,又是悲,又是甜,也难免有些情与欲在身上流动,心甘情愿在劫难逃,却到底都是如今叫人窒息的荒凉与毁天灭地的哀痛。
身边的人神思也十分清晰,甚至连眼睛都没闭。
陵光时不时的往身边看。
也时不时的往床铺看。
一会儿看着身边人,一会儿若看到床铺上的两人。
一会儿心烦意乱,一会儿又头痛难忍。
他想叫自己平静,可心依旧跳得很快,那是他没办法控制的事情。
他在这沉寂只剩下心跳的夜里轻声一叹,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那一世人间,并不是他的情之所起,而是一往而深。
可他到底还记得,他许久之前就说过的话。
“你我殊途。”
他缓缓闭上眼睛。
身边人却开了口:“你没睡?”
他便点了下头。
身边人没有扭过脸来看,却已感受到他的动作,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沉默须臾,声音还是虚弱:“我……我明天早上要离开一下。”
“你要做什么,我替你去做?”玄庸的声音一顿。
“回仙界。”他答。
“哦……那我就不去了。”
果然是思念起了谁吗,要回去见见?
陵光侧目看他:“我尽量在袁无烬回京城之前赶回来。”
“你不是常说人间事自有定数吗,怎么,你决定要插手梁承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