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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恰好对上殷承安的眼睛,后者眸中笑意盎然,很明白的告诉顾南是我做的。
顾南甚是无奈。
年后,百官复位。
顾南依旧逍遥,等到四月天气回暖后才上了朝。
朝中如常,只是原本应站在左边首位的端亲王不见了身影。
少年意在沙场,年节刚过便请旨前去三都镇守,他走的悄无声息,待顾南收到殷承修来信知晓一切时,后者已在三都待了半个月。
边防稳定,政治清明。
日子轻缓如飞絮,一年过去。
殷承安十九。
顾南二十二。
这年深冬,大雪三日,覆盖数尺,顾南于太极殿独自饮酒三杯,躬身数次。
他曾经见到的画卷中,顾知还与殷承安便是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夜晚,用最亲密的方式让两颗心伤痕淋漓,再无修复的可能。
身后脚步声响起,身着明黄的青年缓步走至他伸手,伸手环住他的腰:“怎么了?”
“我心里觉着欢喜罢了。”顾南笑着回头看他。
“既然是欢喜,那我便不罚你偷偷饮酒了。”殷承安就势在顾南嘴唇亲吻一下:“今日的汤药已经松开了,喝了早些睡吧。”
顾南皱眉:“我未感染风寒,每日却要喝药。”
“都是温补的汤药,对你没有坏处。”殷承安眼眸有些沉:“前日林玉来信,说药浴的方子很快便能出来,等天气暖些了,便一起吧。”
“……”
见他沉默,身后的青年抱他更紧了些:“你说要陪我走很久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一瞬间,顾南以为青年已经知晓了一切。
与惊慌一同涌上心头的愧疚,被情绪感染,顾南没法拒绝殷承安的任何要求,点头应下来。
殷承安这才笑起来:“好了,早些睡吧,若是不愿睡多做些事情也是不错的。”
顾南果断走到桌面喝下药后钻进被子闭眼。
身后青年脚步从容走至床边低头看他,目光灼灼。
而后在顾南受不住视线侵袭翻身时伸手握住他的手,俯身。
春潮带雨晚来急。
从此顾南明白一个道理,对殷承安坚持的事情莫要太过挣扎。
后果很惨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这个世界。
然后我决定这个世界以后写一个承修的番外。
这将会是我此生写的第一个番外!
就是这么任性!
感谢山上一只熊,知了君,一个鹤归一万九丶的地雷么么哒,破费了爱你们。
☆、95|8.21
春花秋月夏雷冬雪,日子轻斜,云生缓缓。
太极殿的桃花开了谢谢了开,往复数次依旧灼灼。
春风依旧美妙,桃花也不失颜色,只是曾经笑倚春风不自知的人却多了几分黯淡。
顾南的身子,到底是没能抵得过第八年的大雪。
大启天宁八年,深冬。
窗外大雪。
太极殿内药香氤氲,顾南皱眉将褐色药汤喝下,胃部翻滚几下,口里很快尝到了血腥气。
他从枕头下抽出帕子覆上,再移开时,素色上便多了几点红痕。
慧极必伤,这就是代价。
顾南垂眸看着锦帕上的血痕,心里有些苦。他陪殷承安走了八年,前六年日子清淡温柔,回眸皆是情意,太极殿处处桃花香,没有终日不散的药味,更没有病痛愁苦,心中难过。
自第七年开始,曾经便真切只是曾经了。
顾南把沾着血迹的帕子握紧,如今缠绵病榻,剩下的只有不到两年时间了。
殿内的人垂眸惘然,殿外的人面无表情在雪中站立许久,最终在顾南又一次咳血后推门走了进去。
寒风卷了雪花进去,顾南稍稍抬头瞥见明黄颜色,不动声色将手中帕子藏于枕下,微笑起来:“今日事情多么?”
“不多。”殷承安在床边坐下,乌黑的眸子不准痕迹在枕头处扫过,抬手唤宫人取来了披风披在顾南身上:“今日感觉如何,还是冷么?”
太极殿地龙灼灼,四周角落及大殿中央都放了炭炉,门窗特意用厚重棉布封上,怀中放着手炉,被子也盖了三层,再说冷实在是不应该。
可顾南,依旧觉着冷,不是因为天寒,而是那种从五脏六腑渗出来的冷意,冰冷刺骨。
“不冷了,很好。”顾南笑着拍拍殷承安的手。
闻言,殷承安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那双苍白瘦削的手,反手覆上,沉默许久才开了口:“……那便好。”
话未多说,只是宫城外出寻找良医与药材的人更多了些,温补身子的药汤一碗碗往太极殿里送,顾南晚上五脏六腑痛到睡不着,殷承安便在旁边伸手抱着他,任凭受苦的人将自己的胳膊咬到血肉模糊。
顾相两年未朝,身子衰弱,他知道这是无双谷与生俱来之事,旁人却不这么想。
大启近日隐隐有传言流出,道昭德帝对顾相起了猜忌之心,早些时日便将其禁锢,顾相如今恐怕已然不存于世间。
大启丞相无双谷顾知还之名天下皆知,其温厚仁善,才思聪敏,于朝堂于江湖名声赫赫。流言一出动荡纷起,市井间变相辱骂昭德帝无德书画纷纷涌现,甚至孩童中都出现了昭德帝失德失信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