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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提裙推开了书房的门帘,叹息着说:“也不知道休息片刻,这熬坏了身子可损失大了!”
陆原笑着抬头,喊了一声:“干娘!”
萧氏让青衣把食盒搁在了圆桌上,走过去看了一眼垒成一摞的宣纸,满满当当的全是他今天上午的杰作。
萧氏随意拿出了一张举着看,陆原侧着头笑着看她。
“我是不懂你们的这种体那种体的,我老婆子看着觉着还不错,有点像大家风范!”萧氏点着头说。
陆原搁下笔,活动了一下脖子,说:“又麻烦干娘给我做吃的了,好香,今日做的是什么?”
萧氏走过去揭开食盒,说:“反正我闲来无事,有点事情做也打发时间,你既然给我喊一声干娘,我自然是要好好疼你这个乖儿子的!”
陆原坐下来,拿着勺子支着脑袋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说:“干娘没有去和小姐夫人们小聚么?我听哥哥说干娘近日很是忙碌,连他都被冷落了呢!”
萧氏拿着小碗给陆原盛了一碗皮蛋瘦肉香菇粥,说:“这个可不像是你哥会说出来的话,估计是张陵说的罢!咦,张陵去哪儿了?我有好一段时间都不曾见过他了。”
陆原呼着香喷喷的粥,皱着鼻子闻香气说:“没听哥哥提起,兴许是户部年底账目清算,他忙起来了吧!”
陆原心急的吃了一口,被烫得一激灵,滑入胃里很是暖和,笑眯眯的说:“冬天喝粥最好了,在家里我也喜欢喝娘亲做的粥,干娘做得更香些!”
萧氏嗔怪的说:“再好吃也慢些吃,烫了舌头可有你好受的!”
陆原笑着点头,像只倦怠的小鹿一般水漉漉的眼睛直盯着碗里的香菇,迫不及待的吹了几口。
“夫人,爷回来了!”青衣站在旁边,看到掀开门帘进来的唐季惟说。
萧氏回身帮儿子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说:“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正好熬粥了,你也吃点儿暖暖身子!”
“娘的手艺自然是要捧场的。”唐季惟拍了拍衣服笑着说,看着陆原坐在圆桌上吃得不亦乐乎,又说:“习字了么?”
“哎哟,怎么没写呀,都一上午了。你这个做先生的也要讲些人情,这么冷的天换做是我的话恨不得钻进被窝好好睡觉呢,小原很早就起身习字啦,你放心吧!”萧氏立马说。
唐季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说:“是吗?做学问就是要刻苦努力,娘您也不能太护短了!”
萧氏知道论学习之道,她是怎么也辩不过自己的儿子的,便也不说了,只是刚才想起了张陵,便问道张陵怎么不来了。
唐季惟神色一顿,手上的勺子也差点滑入碗中。
“这是怎么了?”萧氏看唐季惟的异常,立马就提着一颗心问道。
唐季惟怕吓到老娘,掂量着考虑,擦了一下嘴角说:“他负责把江王爷的灵柩送回封地,您该有好些日子都见不到他了。”
萧氏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放下心说:“你这个孩子说话怎么喜欢一惊一乍呢,你吓死老娘了,我还以为张陵老实巴交的惹恼皇上被贬斥了呢!”
唐季惟沉默不语,继续专注自己碗里的那碗粥。
他没有想到多年未娶的江天一竟然会对张陵情深如许,即使男子嫁与男子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但是那些也不过是大户人家的男宠或者是娶不上老婆的庄稼汉子的作为,唐季惟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开开始重新对这一类人进行定义了,他以前的思想还是有些狭隘了,认为男子和男子之间必定是不能白头偕老荣辱与共的,可是江天一的做法的确是让他震惊了许久,也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在江天一找上他,让他在皇上面前极力推举张陵送他灵柩回京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猜测。江天一何时这么诚恳的对他相求,为了张陵,他也顾不得这样是不是合乎礼仪,是不是做得做不得了。
在情爱面前,太过理智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唐季惟虽未从未遇见可以倾心相付,非卿不娶的人,但是他还是愿意成全江天一的良苦用心的,况且他还留下了一个他庞大关系网的使用权。
皇上出于对人才配用使之发挥最大效用的考虑,一直很闲散的张陵便是当仁不让不二人选,唐季惟稍稍建议一下,韩缜就允了。
张陵虽百般不愿,但被蒙在鼓里的他还是愿意怀着一丝丝自己也不懂的情愫送这个王爷最后一程的,听说江陵地区极其富庶繁荣,他也正好可以去看看那个已经逝去的称霸治理这个山清水秀人才辈出的地方。
唐季惟虽然有些担心张陵被江天一算计得骨头也剩不了几根,但是,当江天一站在他面前很郑重的许下承诺时,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若有一日他让我放弃一切权势,隐居民间做一个小老百姓我也是愿意的,若是有一日我要造反,必定是他伤我至深,而我无力挽回了。”
“季惟,你以后也会有陷入情爱不得自拔的那一天,到那天你便可以明白我的痛苦和我的欢喜。我希望你成全我和他一次,他是一只安于现状不肯向前爬的小乌龟,我便是要给建造一个更坚硬的壳让他一辈子都可以躲在里面无惧风雨。”
“这一辈子非他不可,我也无力反抗现实。我狠辣了多年,却没有算到自己会栽在这么一个连阴谋阳谋都分不清的小呆瓜身上,我是认命了,只是不知他会不会与我情意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