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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不解:“少将军被抢回琰王府, 连拉车用得都是上好的大宛马。”
征战沙场, 战马向来极重要。
大宛马勇猛强悍,不畏生死, 与主人极为配合。疾驰起来如风如雷, 最适长途奔袭。
朔方军这些年如同被朝中彻底忘了干净, 已多年不曾接到问询,粮草都只勉强续得上,兵马早断了补给。
刀疤替他倒了杯茶, 低声抱怨:“这般奢靡跋扈,咱们朔方军都没有几匹了……”
“我回头讹他。”云琅笑道,“他倒不是奢靡,不识货罢了。”
小皇孙虽然懂得一箪食一瓢饮,但自小养在王府里,既不逛街市酒楼,也不去坊间夜市,向来不知东西价格贵贱。
当初那次京郊遇险,两人都才不过十来岁。云琅的伤足足拖了大半年才好全,看着萧朔往他那儿捣腾的家底,一度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那时候云琅甚至还有些庆幸,好在自己只养了大半年。
要是再拖个把月,好好个端王府,说不定掏空到连给年终走动的人情礼物都凑不出来了。
“也不知后来挨没挨端王叔的揍……”
云琅自己想得有意思,笑着念了一句,摇摇头:“罢了,不说这个。”
他睡前审了那几个刺客,撑到将供词整理好,自觉心力不济,当即就决定倒头先睡一觉。
越睡越稳当,一觉睡透了醒过来,竟就已到了这个时辰。
“我睡前,叫你们出去找的那几个人。”
云琅打了个哈欠,慢慢活动着筋骨:“可都有回话了,说了什么?”
“有,都回信了,等少将军拆看。”
刀疤应声,看了看云琅神色,迟疑了下:“少将军……不问问琰王那边吗?”
“我问他做什么。”云琅失笑,“供词不都叫玄铁卫送过去了?”
刀疤点点头:“是。”
“那就行。”云琅道,“他知道怎么做。”
刺客是太师府所出,半点都不值得意外。
老太师庞甘,执掌了三朝的政事堂,两任太傅,先帝御赐横匾“中正纯臣”。
“纯臣……”云琅不以为然,喝了口茶,“太师府那点事,他应当比我更清楚。”
端王一案,盘根错节、关联颇多。
这些年,萧朔在京中多有不便,只能暗中探查,未必能把所有幕后之人揪出来。
但要连太师府都揪不出,就太不像话了。
别家姑且不论,太师府做的事,背后永远都还有另一只手。
只是始终隐匿在最深处,从不显露,不为人知。
萧朔虽然面上漠然冷厉,这些年两人又被家仇血痕深深亘着,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再怎么也还是在的。
“他始终知我。”云琅笑笑,“我……亦从来知他。”
云琅:“至知至交,无非世事弄人。”
刀疤听不懂,只莫名觉得难过:“少将军……”
“打住。”云琅唏嘘够了,不准他多话,扯了件衣服披上,“问问也无妨,琰王那边都有什么动作?”
刀疤:“琰王派人,烧了那几家京城暗桩铺子。”
“他这些年多有不易,你们若闲着,也多帮帮他……”
云琅顿了下,匪夷所思抬头:“烧了什么玩意儿?”
“铺子。”刀疤道,“那些死士供出来的,埋在京城的暗桩。”
云琅:“……”
刀疤:“还砸了两家,抢了不少东西回来。”
云琅:“……”
刀疤看着他:“少将军?”
云琅心情复杂:“我……不知他。”
经年不见,萧小王爷行事作风越发野了。
“少将军让我们多帮琰王。”
刀疤不懂这里面的关窍,倒很喜欢这种朝堂之争,耿直道:“下回再有这种事,我们——”
“不准去!”云琅按着胸口,“扶我起来,拿披风……算了。”
云琅衡量了下,觉得自己走得未必有暖轿快,顺手抄了个暖炉:“备轿,去书房。”
刀疤忙伸手扶他:“王爷行事不妥吗?”
“太不妥了。”云琅心累道,“怎么不把太师府的匾卸了,趁庞太师睡觉的时候,直接抡他脸上?”
刀疤怔了怔,不及再问,云琅已提前开口:“不准记上!”
刀疤遗憾地收起了备忘木牌:“是。”
云琅深吸口气,用力按了按额头。
这些天来,萧朔渐同他有所交流,两人虽还有许多事不曾说明白,但彼此心里总归大致已有了数。
尤其萧小王爷看起来,分明也没有传闻中那般荒唐恣睢、举止无状。
云琅一时不察,放松了警惕。
“这种事都叫他做出来了。”
暖轿候在门外,云琅上了轿子,还想不通:“偌大个王府,就没有哪怕一个人觉得不对,来告诉我一声吗?”
好歹当年,萧小王爷一度打算把府门口镇气运保平安的御赐石狮子扛来给他的时候,府上还是有不少人舍命死谏,又哭着来抱他的大腿的。
“是他不听劝,下人不敢多言。”云琅不放心,“还是如今王府行事,已连这种事也不觉得不妥了?”
刀疤跟着暖轿小跑,迟疑道:“倒都不是……”
“在京里久了,几时也学了吞吞吐吐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