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修仙了，又弱又没有用，怕冷怕热怕水怕火，龙族能收留我这个国家一级保护废物吗？”那人玩笑道，“不能也不行。”
    一样的声音，却是不一样的声调。
    他终于完全转过了头，安然的注视男人：“嗯？凌元？”
    是方游，为人的方游。
    跳海自尽以后，他就被神格封藏起来，混混沌沌的看着一切，直到最后。或者说，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陷入了难以挣脱的梦里，在两种心境里恍惚。
    但现在，方游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记得一切。
    所以猛地被抱住的时候，他踮脚努力的抱了回去，嗓音稳稳的：
    “我心悦你，凌元。”
    ……
    夕阳沉入海面，就像一双眼睛终于阖上。
    再无遗憾。
    第140章 人间四月
    大战后，九洲四季重明，出现了许多名胜好景。
    北境的秋原、西洲的茫雪、东海的盛夏、云洲的暮雨，还有中洲的花道。每当春季时，中洲遍地山花浪漫，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繁密的嫩条和花香包围。
    路过散修寻个偏僻山野，走一走破败的木桥，再在溪流边烧个烤，也别有一番意趣。
    比如方游，他最喜欢的就是踏青，今年也一样。
    远山桃花正盛，香气糜烂，将这河的一角圈起，静谧安宁。河上长了成片成片的野莲花，因为从无人造访，花下的银鱼也不怕人，欢欢喜喜的圈在少年的手边。
    方游拔出花，摘莲子吃。
    唔，这个世界莲花和莲子是一起长的，甜滋滋。
    天高云淡，河流在这里淤积，花开得好，山果也很饱满，总之是个福地。方游吃了一会儿，想了想，就从船头往后蹭，手撑在一边，把一个莲子蹭在了正躺着休憩的凌元唇边。
    年轻的龙族原本安安稳稳睡着，银发散了一船，像个自然长在这里的树灵，美而肃穆，可惜被一颗圆滚滚的莲子破坏了形象。
    长睫微动，凌元睁开了眼睛。
    看着笑弯了眼的少年，他将莲子含入唇中，慢慢吃掉了。
    “也不嫌太阳晃眼。”方游坐在他身边，举着荷叶，虽然两人方向是对着的，手却十分熟稔的扣在了一起。
    小船狭窄老旧，两端翘起，因为没人划桨，就顺着水流乱漂，破开重重叠叠的莲花。
    远处偶尔响起一两声鹿鸣，也不知道慈云跑去哪里浪了。
    慈云现在已经能化形，只不过还是喜欢变鹿追追小动物啦，咬咬野果啦，和敛霜惊澜配合默契，捉弄其他妖族无往不利。
    “真好啊。”方游手在额前挡了挡，笑容恬淡而满足。他漆黑的瞳孔映着天光，俶尔低头看向凌元，“我好想亲你。”
    说罢，真的凑近碰了碰那两片薄唇。
    凌元搂着他的腰，稍一用力，就反客为主，将人压在了身下。
    眸光相接，不需言语，便缠绵而细腻的吻了起来。
    凌元亲一阵就会嗅嗅少年的气息，像是确认什么，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显出一点年少时的粘人倦懒，抱住人，就不太愿意松开。
    “唔……”
    莲花深处，鱼水之欢。
    白色的衣料挂在船沿，玉一样的指节抓在上面，俶尔收紧。
    阳光暖极了，照的人心里也暖洋洋的，情到深处时肌肤相贴，融化在日光里，美好至极。
    流风簌簌，卷过桃花绚烂，最后落在了船板上，龙与少年交错的发丝间。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