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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血液流到他身上,他平静下来,想起外人都说丧尸大脑中有元晶,忍着恶心掀开了丧尸的头颅。
但在头颅被破开的那一瞬,村民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他露出迷醉飘忽的神色,喉头轻动,像是嗅到什么诱人的香气。
他难以自控地捏起丧尸的大脑,送入口中。
然后他疯了。
他成为了另一种意义的丧尸,仍保有着自己的理智,却疯狂地想要攻击其他人,他冲回一旁的自己家中,年幼的儿子张开双臂向他跑来,这是父子间常玩的游戏,在往日,他会把儿子抱起到肩头。
但那一天,他却伸出手爪,尖锐的指爪刺穿了儿子的胸口,孩子温热的血液喷洒在他全身,他趴伏在幼小的尸体上,忘情地吸吮。
等他回神时,儿子的尸体就躺在面前,那孩子失去了太多的血液,苍白得像个瓷娃娃。
这件事情在村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指责那人的心狠手辣,将他驱逐出了村落,几天后,有人看到了那男人的尸体,他怀着不知何处来的决绝,用石块砸碎了自己的脑袋。
再之后,村民们发现自己开始渴望大脑,那渴望就像是一段与生俱来的基因,镌刻在他们心底,远远比烟瘾酒瘾更难以克服,薛家村很快又失去了几位村民。
然后他们偶然间发现,幸存者的血液能让他们暂时抑制渴望。
那时燕城安全区已经开始建立,村民们知晓自己的异常,不敢前去,却每隔一段时间就邀请行动队员进村,不为其他,就为获得人类的血液。
村民们有一种特殊药剂,会让普通人甚至丧尸都陷入沉睡,唯有他们这种介于二者之间的人,服用后依然不受影响。
在之前数次行动队员前来时,他们就是用药剂让行动队员昏迷,采取他们的血液,再让治疗异能者恢复取血造成的伤口,通过这种方式,村民们勉强又保持了几个月的理智。
但终究还是不够。
他们心底对大脑的渴望越来越深,需要更多的血液才能遏制,不停有人忍不住诱惑,去狩猎丧尸,然后变得疯狂,他们有些被驱逐出村,有些被不愿分离的亲人锁在家中。
半个月前,整个村子彻底乱套了,有人说他们根本不需要克制,食用丧尸的大脑不算什么罪孽,反而是利于人类的好事,而由薛志存带领的多数人反对这说法。
两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那天残阳如血,曾经情同手足的村民们拼死厮杀,终于还是薛志存这边占据了上风。
他们杀死了部分已经异化的村民,另一些锁在各自家中,然后讨论着要如何解决一切。
最终他们得出了结论,既然他们活着也只是缓缓划向地狱,终究会沦为丧尸,被进食的欲望支配着杀死自己的亲人,那他们还不如从根源上解决一切。
他们决定在异化发生前,就长眠于世。
他们用整整半个月准备了一场宴会,所有的牲畜全部宰杀,存粮全部拿出,交由曾在饭店任厨师长的村民烹饪,他们擦亮戏台,准备好了篝火,分明计划要寻死,但每一个人却都发自内心地欢笑。
太久的心理折磨让他们几乎崩溃,在决定放下后,反而轻松了许多。
最后,他们又一次邀请了行动队员。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血液,他们希望有人能知晓发生过什么,希望有人能在他们死后,照顾仅有的没受到影响的三个婴孩。
在信的最后,是不同字迹写下的几段话,是不同村民给世界的最后的留言。
末尾一条字迹潇洒,语气疏狂:“走了,十八年后我们又是一群好汉。”
洛饮冰攥紧了手中的信纸。
很多让他迷惑的事情突然串联起来,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昨夜眼含热泪祈祷的村民。
他们伏地跪倒,叩拜祠堂,但没有一个人为自己祷告,每一个都在祈求亲人能平安。
洛饮冰眼神暗了暗,他当时就该想到,这是因为村民眼中自己已经没有未来。
洛饮冰又想到了顾茶,脸色骤然一变,那青年曾在薛家村住过一段时间,又是分析异能者,他很可能已经看出了村民们要做什么。
而现在,顾茶失踪了。
万千思绪在脑中转过,洛饮冰对纪初道:“保护好鹿宁和吴非!”
纪初一怔,方才洛饮冰看信的速度太快,几乎每页只扫一眼,他跟不上这速度,并不清楚薛志存究竟都写了什么。
但看到洛饮冰神色肃穆而急切,纪初并不多问,返身守住了屋中仍在沉睡的两人。
洛饮冰指尖扣上猴面包树,他神色罕有地带着急切道:“把空间扩张到最大!”
那嘤嘤怪知晓事态紧急,不敢磨蹭,当即扩大身形将洛饮冰纳入空间中,一棵树木拔地而起,它翠绿的伞盖顶破了别墅屋顶,却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猴面包树道:“我被挡住了嘤!”
洛饮冰早就知道会这样,并不多言,他手腕一甩将十字架握住,锐利的刃划破掌心,鲜血如柱般涌出,染红空间中的地面,猴面包树顿时感觉到能量充沛。
它再度扩张,隐约能听到身躯被挤压发出的声响,强行对抗领域让它剧烈疼痛,但这嘤嘤怪这次却没出声。
洛饮冰看向自己的手掌,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伤口快速愈合,他便眼睛也不眨地再划一道,划到第三道伤口时,他突然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