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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脆响!
那人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完,齐二猛地拉开那人本能护住脸颊的手,左右开弓,把一整串响亮清脆的耳光抛了过去!那为公良的信使傻子一样地被扇得摇头晃脑,辛鸾惊心动魄地听着,只觉得那无穷无尽的把掌声竟有五十数之多!
“贱奴。”
齐二冷漠的声音仿佛啐了一口唾沫,等他停手,那来人的脑袋已经被他扇成一头红肿的猪头,以陈全为首的南阳府兵全部都看呆了,空空地擎着火把,静若寒蝉。
而齐二就在这一片死寂中,旁若无人道,“我听公良大人的,是因为他尊我卑,他于我有管辖之权,可你也要搞清楚身份,上峰说话,有你什么置喙的余地?!”
这是公报私仇,挟恨报复,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没有敢说一个不字。
齐二散漫地转过身去,仰头看了看树冠如华盖的红槲,淡淡道,“不过你放心,我这件事也不费事,办完立刻就能走,不耽误公良大人。”
说着他朝着陈全抬了抬下巴,“府兵大人。”
陈全赶紧弯腰,“小人不敢。”
齐二看也不看他,嘴唇一张一合,“放火烧山。”
他多余的一句解释也没有。
在一片惊骇中,他点了点眼前三千龄的大树,“就从这棵红槲开始烧!”
第54章 南阳(5)
火浪是瞬间涌上来的。
红槲树干有油,加上诡风助燃,一把火下去,火焰摧枯拉朽般从树干一路窜到树冠,树叶烧卷,树枝扭动,烟花炸裂般怒吼着爬满了整个冠顶。
干燥的强风从远处被吸了进来,忽然又从火树种倒灌而来,火海扬起的黑灰扑向四周,齐二站定在原地,兴致勃勃地欣赏三千年老树死亡的壮美。
他手里的是一块刚刚在草丛里拾到的玉。
那玉的红绳断了,被主人遗落在草丛,玉面外缠着细腻的金线,而金线之内,那玉石的碧绿质地,仿佛天底下所有的翠都点在了上面。
齐二五指合拢,把它收紧掌心,这才笑着招了招手,让扈从牵马来。
黄叶红槲,火焰之中,树腔发出了痛苦的共鸣。
辛鸾好像被困在了巨兽一呼一吸的喉咙里,火烧了上来,他这才反应过来齐二根本就不是要抓他,他只是想让他死!
树干暴烈,热风狂袭,他连滚带爬地去抓树疙瘩要爬出去,可是外面树皮已经烧起来了,大树发出涩砺的呻吟,在强火之下他手下脚下的树穴一踩就崩,一踩就崩!
狭窄的树洞他没法展开翅膀,他只能黔驴技穷一般一遍一遍地往上爬,火光从楔口处刺入进来,薄片一样的树皮被他的指甲一块一块地抓落,滚热的碎屑灼烫地灌进了他的领口!
三丈高,只有三丈高!
刺鼻的烟味儿涌了进来,辛鸾坐在巨树的肚子里死死仰着头看那三丈高的楔口,第八次摔倒之后,他眼前一白,终于站不起来了!
“放我出去……”
辛鸾不死心地抓着树壁,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毁天灭地的热浪里,他已经透不过气了,隔着树干,他都能感觉到那正在燃烧的噼剥之声,他的皮肤一片灼痛,正在跟着迅速的失水。那是种穿透心脏的绝望,他从来没觉得活着这么艰难过,他还没有长大,他还什么都没做,他还有天大的仇未报,天大的怨未雪!苍天怜见,狼心狗行之辈行于陛殿之间,他身背国仇家恨,血海滔天,老天到底还能不能开眼?!
辛鸾咬着一口意气,拍起树壁,摧心剖肝地大吼起来,“齐二!你放我出去!高辛氏含章太子在此,你放我出去!”
浓烟熏烤,那声音凄厉而绝望。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大树一声剧烈的爆响,树冠轰隆隆地塌了一半下去,仿佛地狱鬼魂索命的预兆。
不是纵火的人已经走了。
齐二认镫上马,命人就整整齐齐地列于红槲之外,命他们眼睁睁地就看着那大火烧起来。重铠的杀手不论,南阳府兵他们不是没有听到惨叫,他们也是有老有小的人,可能他们的孩子也只有十五岁,他们就听着辛鸾嘶喊,听着他呼救,那声音梦魇一样,透过树腔不断地放大,烈风中毛骨悚然,可是实在是没有人敢搭救。
陈全感觉自己就要疯了,他紧锁的眉头,眼里全是热泪,可每每想下马就能想到徐斌大人的话,“上面的肚皮官司,咱们还是活命重要,不要管,不要管。”齐二刚刚扇公良府上的人五十个巴掌声还响在他的耳边,他的手下一个个垂着头甚至想捂住耳朵,有些人可能转不过来树里的是谁,但是他们一个个都看得明白,这个小齐大人丧心病狂,若是惹急了,根本不会顾惜他们的性命!
可是他们想多了。在齐二这等人眼里,他们连蝼蚁都算不上,更不会费劲去踩一脚把他们碾死。
他此时是真畅快、真欢喜了,听着辛鸾那声音,愉悦得就像是在听一曲为他而奏的凯歌,他把玩着手中玉髓,志得意满,心想自己不负使命,终于为济宾王清除了王位前最后一道障碍。
“行啦!”
齐二听着那微弱下去的声音,舒展地抖了抖袖袍,眉目盈盈道:“贼人既已伏诛,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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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槲树东南向半里外,邹吾一路纵马,红窃脂一路低飞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