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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下安全了。
辛鸾跑得如此狼狈,庄珺又气势汹汹而来,白角六亲不认,也不管来得是庄珺李珺,展开两臂,绷紧肌肉,猛地放一凶吼!竹帘帷幕猛地荡开,庄珺含怒而来,虽未后退,也自不会要跟白角掰手腕,他朝着他身后的辛鸾道,“你让他闪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小仗受,大仗走……”
辛鸾从白角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来,一副宁死不屈委屈巴巴的样子:“先生,我爹都没打过我,您都打了一戒尺了,还要打,您忍心嚒?”
庄珺翻出一记白眼来。
这教训虎头蛇尾,辛鸾躲在白角身后,他能奈他何?庄珺长长地缓出一口气来,把戒尺放下,去小案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压火。
“你下一步欲如何?”
庄珺的声音冷冷的,硬得像块石头。辛鸾一见,知道这是要消气了,陪着笑在手边端来一小碟子肉帽,“五侯丧命虽是意外,我却也难逃其责,学生打算东出赔罪,做得有诚意一些。”
庄珺坐在矮榻上,辛鸾便索性坐在他的脚边,一碟子零食小心翼翼地被推到庄珺眼前,仰着头,带着楚楚可怜的讨好,“礼物我已经让人备好,就让孔南心做东,帮我做个调停,大家三年未见,也是该叙叙旧、照照面了嘛。”
庄珺横他一眼:“我走前跟你说得好好的韬晦待变,你倒好,平地起风波。”
辛鸾:“韬晦待变学生听进去了,可设若实力稍有不足之时,时机已至,又该当如何?”
庄珺:“什么时机?北境?齐嵩虽死然北境忙而不乱,辛涧那个儿媳是个能干的,我瞧着比她丈夫都不遑多让,称不上你的时机。”
辛鸾垂下眼帘,从襟口处翻出一条薄绢来:“先生请看。”
庄珺狐疑地看了一眼,单手抓过,精光四射的眼珠在扫完那一行墨迹后急剧地震动了两下,一语道破玄机:“你想动齐家?”
辛鸾眨巴眨巴了眼睛,托着自己的下巴温顺地伏在老师的膝上:“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成算。齐家分量重嘛,辛涧肱骨,老子死了,还有儿子,我只想投石问路,捣点小乱,看看我叔叔那边如何反应。”
庄珺不赞同地蹙眉:“玩火不成,小心引火烧身。”
“先生!”
辛鸾嗔怪一声,扯住他的袖子不高兴地扯了扯,“您老怎么总说丧气话,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庄珺没有子嗣,当年应老友之邀来西南带孩子,万万想不到初见辛鸾还知矜持稳重,这些年越发地蹬鼻子上脸。
“你忘了你孤身入西境之事了?我是怕你进了别人的地界,有去无回。”
辛鸾听出那话里的关心之意,不由没心没肺地笑了:“先生错了。当日之输非是我孤身入险境,而是我毫无准备,您放心罢,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次我是去装孙子,没人能拿我怎么样的。”
第207章 问世(2)
辛鸾说要赔礼道歉,便还真的拿出了赔礼道歉的架势。
在西南,不仅素服脱簪,还认真履行避殿、减膳、茹素,以昭示深刻反省自己的过错,不敢贪图享乐,没两天整个滇城的人都知道陈留王为了赔罪王府上下不再摆宴席,门口的麻雀都饿瘦了一圈;之后,陈留王又怕不能显示其诚,厚币请三川郡郡尉丹口孔雀说情,以炀帝“无诏不得归京”之名义,陈说自己欲见天颜而不得,想三川郡想个名头广邀众宾,延请天子莅临,自己再亲自当面请罪,更见其恭。
五侯之死,此事可大可小。丹口孔雀也知道“见面三分情”,轻飘飘的一纸表章自然没有人和人当面会晤来得实在,况且三年已过,故人许久不曾谋面,大家也需要一个场合坐下来好好谈谈,弥痕消怨,便也同意替他做东,于三川郡外的翡翠湾雪瓴宫举办一场春日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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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北地黄花遍地的热烈的春天,三川郡的请柬由特使同时发到了北地总督行辕。
阳光普照,风贴着大地送来温暖的水汽,北地的冰岩在春风中破开缝隙,化作潺潺不绝的小溪,一匹匹矫健的马儿抖动着闪亮的肌肉狂奔着踏过溪水、冲下草坡,用力地扬起满地的黄花,追着漫地的绿意,直蔓延到天边。
马草丰美,游牧的部族从北都城中迁出来逐水草落帐,年轻的男孩舞着鞭子去草原上放羊猎马,帐篷中的少女们编着漂亮的辫子出来晒太阳,不是穿着马步裙像男孩子一样大步地跑跳,就是安静地坐在温暖的阳光草地之中,咬着线头纫针。
但有一个女人是不同,她不像任何人。北地最大最华美的大帐里,她擎着一杯带血的马奶酒,夹着一纸请柬,正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一颗死去已久的头颅。
“真想把齐大人分均匀了去喂我的哝河啊。”
哝河,北地语,狗的意思。少女长高了些,妩媚动人,狠厉优雅,过早的生育没有让她的身材走样,反而是哺乳过的胸部柔软饱满,平添了几分妇人的修长丰腴。
哈灵斯出门干活还没回来,帐中除她之外还有两个男人,一老一壮,她这般不稳重的诳语一出口,立刻遭到老者的不赞同,“太子妃殿下……”
“大人,瞧您,”西旻嘬着马奶酒回身,百无禁忌地依在尸体上,笑了下,“我开玩笑的。”
“明日小齐大人明日迎灵的队伍就到了,澜马部犯上作乱杀了我们的齐大人,我现在只是临危受命领了这北境总督的头衔唬得众部不敢动弹,看起来我好像是这片土地上最有权势的人,风光得不行,但我不傻,这权势……”少女恹恹的,带着缓慢的笑意,“暂时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