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头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让陈遇感到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当然是看出来的。”
    杨老头没好气地回答。
    陈遇皱了皱眉头，有些纳闷地嘀咕道：“不应该啊，我身上没有沾染到煞气呀。”
    一般来说，人在杀戮之后，身上会沾染到一丝煞气。
    这一丝煞气，无形无相，却又真实存在，常人难以察觉。
    当然，杨老头不是常人。
    他是返璞归真级别的武者，看出来也很正常。
    不过陈遇有一个习惯——杀生之后，会下意识地消弭自己身上的煞气。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是为了不受邪煞侵扰，秉持道心澄明。
    他的手段自然不用多怀疑。
    所以——即便他杀再多人，身上也不会有煞气缭绕。
    既然如此，杨老头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疑惑地望着杨老头。
    杨老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翻了个白眼。
    “谁说一定要看煞气才能看出来？”
    “嗯？”
    “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
    陈遇将手臂摆在鼻子前，嗅了嗅。
    然后不解地说道：“没味道呀。”
    这回倒是杨老头惊讶了。
    “不会吧？这么浓郁的血腥味你都闻不出来？”
    “额？”
    经过提醒之后，陈遇再仔细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丝腥臭味。
    这时，杨老头又指着他的身体说道：“还有——你看看你这副模样，衣服上还沾着血呢。”
    “……”
    陈遇低头一看，神色顿时变得有些窘迫。
    果然——
    他的衣服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渍，触目惊心。
    难怪回来的时候，路人们都投来古怪的目光呢。
    原来如此。
    陈遇有些感叹。
    杨老头则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你不仅对血腥味麻木了，还对鲜血这东西习以为常。老头子真的很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得以养出这种习惯来？”
    陈遇闻言，陷入沉默。
    自己已经对血腥味麻木了吗？
    自己已经对鲜血这种东西习以为常了吗？
    回想起自己前世的经历，再回想转世重生后的种种事情。
    陈遇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修真修真，修得真实，方成大道。
    这条路上最困难的东西不是外在的阻力。
    而是秉持一颗纯粹初心！
    如今看来，自己的道心已经出现了一丝偏斜啊。
    这样不行！
    再这样下去的话，道心可能会迷失。
    {看来回到江南之后，必须要静修一段时间才行了。}
    陈遇暗暗想着，同时心里有些疑惑。
    自己在前世的时候，登临宇宙之巅，自是经历过千劫百难，一颗道心也是千锤百炼，已到达万邪辟易的地步，即便经受万古心劫也能坚如磐石，巍然不动。
    可现在怎会如此轻易偏移，且还不自知？
    难道是转世重生的缘故？
    陈遇紧皱着眉头，陷入深深的沉思。
    这时，杨老头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喂——”
    “嗯？”
    陈遇抬头望去。
    杨老头一脸严肃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陈遇不满地说道：“为什么加个【又】字？”
    “你自己心里清楚。”
    “……”
    “说！又闯什么祸事了？”
    “没有。我可没闯祸。”
    杨老头自然不信，继续逼问道：“那你身上为何有如此浓郁的血腥？”
    陈遇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就是做掉了那个湛老师而已。”
    “湛老师？”杨老头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蹦了起来——“湛长欢？”
    他一脸惊愕，嘴里发出叫声。
    陈遇点点头，然后补充道：“还有——”
    杨老头瞪圆了眼睛：“还有？”
    “对啊，还有朱家那些人。”
    “朱家？哪个朱家？”
    杨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遇说道：“之前十杰排行榜上不是有一个姓朱的家伙吗？就是那个家伙的家族。”
    杨老头终于想起来了：“靠！是那个朱家啊！”
    陈遇点头：“没错，就是那个朱家。”
    杨老头气得跳脚，指着陈遇，嘴里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你你——”
    陈遇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啦？”
    “你这叫没闯祸？”
    “放心，我已经把他们都解决了。”
    “啊？你把他们全杀了？”
    “对啊。”
    陈遇大大方方地承认。
    杨老头差点一口老血就喷出来。
    “你、你还真敢做啊？”
    “有什么不敢做的？谁让他们招惹我？”
    “他们招惹你什么了？”
    提到这个，陈遇的脸色便是一沉，语气有些阴冷地说道：“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我身边的人来威胁我。此乃陈某的逆鳞，谁敢触碰，谁就要死，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杨老头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们拿谁来威胁你？”
    “阮舞！他们使计骗阮舞离开学院，然后抓住了她，用来威胁我，想将我置于死地。而且——”
    “而且什么？”
    “他们还扬言要伤害我在江南的亲友。你说，我能不能忍？该不该忍？”
    陈遇直视着杨老头，目光冷厉。
    “这……”杨老头叹了口气，“武者之事，祸不及亲友。他们这样做的确是过分了，可你也不能将他们全部杀光啊。这样做，只会令双方的仇怨步入极端，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陈遇语气冷酷地说道：“事情至此，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双方之间不死不休，还要什么转圜的余地啊？”
    “哎呀。”杨老头苦恼地说道：“你是不知道啊，这朱家在中京市内也算是一方豪强。家族之中，有十五位武道先天，更有两位混元归虚坐镇。尤其是那位朱家老太爷，修为已到混元后期，更修炼有一门奇异秘法，可将肉体回复到年轻时候的状态，从而使身心技艺达到最巅峰，甚至可匹敌混元归虚大圆满级别的武者。如果被他盯上，你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陈遇闻言，脸色古怪，然后摇头说道：“放心，不会的。”
    杨老头急道：“怎么不会？你杀了他们朱家的人，以朱家那睚眦必报的小家子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遇轻声道：“我说不会就不会。”
    杨老头一挑眉毛：“你那么自信？”
    陈遇点头：“当然，因为那位朱家老太爷……也被我做掉了。”
    杨老头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