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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总觉得那些女子太过八卦,现在才知道这后宅生活枯燥,若是不八卦,实在太无趣了。
“昨儿个她在她院子里命人掌她带进来那宫女芍药的嘴,据说是因为早上起来,八弟夸了那芍药嘴巧,等八弟一走,八弟妹就发作了。”他塔喇氏边说着边摇头道。
这嘴巧也不是,嘴笨也不是,在这八弟妹身旁当差,那可真是太难了。
他塔喇氏都不禁同情起那些宫女来了。
虽然说同是福晋,本该站在同一立场才是,可郭络罗氏的做法实在是叫人同情不起来,爷们夸句嘴巧,就要掌嘴,那要是夸手好看,岂不是要把手给剁了。
就算再霸道,也不至于如此,那些宫女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她这样做,八弟也不拦着?”納喇氏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赞同。
“拦着?咱们八弟要是敢拦着,如今八弟妹也不至于如此嚣张放肆,听说前几天惠妃娘娘隐约提了句给八弟纳侧福晋的事,八弟妹脸直接拉了下来,转身走人,把惠妃娘娘气得胸口都疼了。”
他塔喇氏压低声音道。
这事还是宜妃告诉她的,若非如此,他塔喇氏怎么知道。
納喇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八弟妹当真如此嚣张?”
那怎么说也是八阿哥的养母,而且惠妃娘娘的性子,想来也是为了八弟妹好才提的,不然一个养子的福晋,她何必这么多嘴多舌,横竖就算多年无所出,康熙怪罪的也绝不会是惠妃,而是八福晋。
最近宫里头本就都在传八福晋霸道善妒不贤惠,她又闹出这些事来,岂不是火上浇油,白白污了自己的名声。
“还能有假,前几天咱们去请安的时候,你没听见太后娘娘问惠妃的脸色怎么差吗?就是在敲打八福晋。”他塔喇氏摇头说道。
納喇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素来话少,再加上七阿哥的生母戴佳氏谨小慎微,和七阿哥来往的少,连带着和她这个媳妇也很少说话,故而納喇氏进宫后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不像其他福晋,好歹还有个额娘带着,了解宫里头各宫的情况。
她惊诧地说道:“那八弟妹还这样?”
他塔喇氏冷笑一声,“还不是八弟惯着的。”
胤禛听着这番话,心里头若有所思,看来八弟为了安郡王岳乐那派的支持,是真豁出去了。
八弟这人野心不小啊。
“娘娘喝药。”永和宫中,一个身材壮实的老宫女捧着一个药碗到德妃面前。
德妃坐起身来,闷不做声地拿过药碗,将那苦涩得如同黄连一般的药喝入口中,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她就仿佛老了十来岁一样,哪里还有以前端庄美丽的模样。
德妃听着外头传来的嬉笑声,她怔了怔,对旁边的宫女问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已经是正月初五了。”老宫女回答道。
“正月初五”德妃怔了怔,她病得昏昏沉沉,竟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德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抓住宫女的手,“四福晋可生了?”
“早就生了。”老宫女吃痛地甩开德妃的手。
搁在先前,德妃定然让人把这大逆不道的宫女拖下去杖刑,可现在她却顾不得发脾气,追着问道:“是不是两个格格?”
“两个格格?”宫女怔愣了下,看着德妃,脸色古怪地说道:“不,是一个阿哥,一个格格,龙凤胎,万岁爷和太后都喜欢得不得了,赏赐了四福晋好些东西呢,还夸四福晋贤良淑德。”
“贤良淑德,她也配!!”德妃听得这话,险些气得吐血。
那个女人这辈子独霸着老四,凭什么被万岁爷夸赞贤良淑德,老天爷真是不长眼,非但不叫她一尸两命,还让她儿女双全。
老宫女稀奇地看了德妃娘娘一眼,这德妃娘娘说话怎么这样含酸带刺,四福晋不是她儿媳妇吗?儿媳妇被夸赞,当婆婆的怎么不高兴,反而还恼怒上了?
揣着疑惑,老宫女带着药碗回到了茶房里。
因着永和宫冷清,大小主子们都不来,故而这些宫女除了给德妃送药和送膳食,其他时间都窝在茶房里,今年冬天实在太冷了,永和宫又没有多少炭火,全都紧着德妃用,她们宫女只能够是借着茶房里的火炉取取暖。
“秀容来得正好,我们刚烤了些栗子呢,您快来尝尝。”一个年级稍长的宫女冲着老宫女招了招手,说道。
老宫女连忙走了过去,挑了一颗烤栗子,烫得龇牙咧嘴,最后还是拿帕子包了,才把栗子给拨开,吃了一口栗子肉后,老宫女长舒出一口气,“可算是活过来了。”
“正殿不有炭火吗?你怎么好似刚刚去雪里打滚出来似的?”那宫女打趣着说道。
“你懂什么啊,每回我去正殿,就感觉里头阴森森的,烧多少炭都没用。”秀容摇头说道,她先前是在浣衣室当差,本以为浣衣室日子就够苦了,没想到这永和宫的日子更苦。
“原来秀容姐姐也是这么觉得,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每晚我睡觉的时候总感觉外头像是有人在哭,怪可怕的。”一个小宫女抱着身体,瑟瑟发抖地说道。
众人顿时脸色都有些发白,她们过来之前不是不知道这永和宫的宫女太监都被发落了,现在一听见这话,不免就想起宫里头那些鬼魂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