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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众目睽睽之下,一声巨响,那个沉默伫立在原地的集装箱被从内部撞出了一个凸起,仿佛困在里面的野兽已经清醒过来,暴怒之下正要一头撞开门去报复那些胆敢将它关起来的愚蠢人类。
“怎……怎么回事?!那东西怎么提前醒了!”
看到这个场景,副手顿时惊慌失措,手里的枪都快拿不稳,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带来的其他黑衣人犹如惊弓之鸟,飞快地又离远了一圈。曾经见过的血腥恐怖的画面在他们脑海中一晃而过,危险的预感大声地叫嚣,这些人战战兢兢几乎想转身就跑。之所以还勉强地摇摇晃晃站在原地还没走,是之前家族那些严苛到残酷的训练在他们骨子里留下的条件反射在勉力支撑。
“Bo……boss……”
一群人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求救意味地看向他们的首领,目光的聚焦点下,头领紧盯着集装箱,听到里面的怪物再次咆哮了一声,集装箱的门上出现了第二个凸起。他摸了摸脖子,声音中带了些轻飘飘的凉意,“啊,失控了啊。”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个两人高的怪物一爪子挠破了集装箱直直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并且一登场,就直接朝距离他最近的黑衣人扑去。
“啊!!!”
惊骇欲绝的惨叫响彻了山野的天空,似乎为接下来的夜色拉开了一章血色的序曲。草薙出云站在原地远远看着那只从集装箱里冲出来大开杀戒的怪物,眼睛略微睁大,手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愕然地低声喃喃。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山林里。
林木间的雾气越来越大,脚下几米之内的路还能看清楚,再远就完全是一片朦胧。太阳已经彻底落入地平线下,今夜似乎无星也无月,也或者是月光和星光都被浓浓的大雾阻隔。树林里的能见度很低,对于泽田纲吉这种在平地都能摔跤的天赋型选手,在这样堪称恶劣的环境中在山林里跋涉行走,着实是有些难为他。
“纲吉君,你再摔跤的话可能我们一晚上都走出不出这个林子了哦。”
“对,对不起……”
白兰懒洋洋地拉着身边的人,轻巧地迈过一条凸出地面的树根,还好心提醒了一下,“小心脚下。”
“谢……嘭……”
后面那个声音当然不是从泽田少年口里发出来的,很显然即便有了他一边拉着和一边提醒,泽田纲吉同学依然百发百中地踩中了“陷阱”,临摔倒之前他居然还记得迅速地把白兰的手放开免得把他也带倒了。一路眼睁睁看着他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地走过来的白兰杰索眼角轻轻抽了抽,微妙地觉得自己都要心疼他了,这倒霉孩子到底是怎么平平安安地长这么大的?
哦,不能算平平安安。这不,他们现在就被追杀着呢。
想起那群已经半天没有遇到的的追杀者,白兰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真想不到呀,那个家族。原本以为也就是个普通的军火商罢了,私下里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惜上辈子他掌权的时候那个家族已经彻底灭亡了,否则他肯定会很有兴趣地找他们玩一玩的。毕竟,这样的“人才”,他可是一向最欣赏了。
“诶?”
泽田纲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白兰杰索的思路。白发少年把一瞬间翻腾上来的各种阴谋揣测压回脑海里,低下头笑眯眯地说,“怎么了,纲吉君?”
刚刚摔到了地上还没完全爬起来的棕发少年伸出手指了指前方,脸上的表情有些懵逼,“白兰你看,那里有间神社。”
白兰杰索迅速地回头看过去,只见在他们的正前方,茂密的林木空出了一大片,一间破旧的神社安静地坐落在白茫茫雾气里。神社前该有的鸟居、参道、玉垣,全都没有,只有一座单薄的主殿孤零零立在那里。趴在主殿前的守护兽石像一边残破得只剩下一个底座,另一边掉了半个头,也看不清是什么动物。这间神社似乎许久没有人来了,整体散发着一种残旧破败的气息。
“……我不记得这里之前有一间神社。”
白兰拉住了泽田纲吉没有动,他一向懒洋洋地耷拉着的眼皮完全睁开,声音中蓦地带上了某种冰冷的低沉。
“那个,这么大的雾,会不会是白兰你记错了?”
泽田纲吉拍掉手上的泥土,抓了抓头发,看了看神社,又看了看白兰。
白兰杰索这个人,自从泽田纲吉跟他认识以来,一直都是一种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没什么正形的样子。他好像什么都懂,也什么都会,属于那种脑子里的知识说不定比整个学校的老师加起来还多,来读书纯属浪费时间的真正的天才。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多大兴趣,每天最大的乐趣好像除了偶尔跑来他家里陪小弥玩一玩,就是变着花样捉弄他。泽田纲吉有时候自己都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能够让白兰大爷如此垂青。
除了这点恶劣的小毛病,白兰在外表现出来的脾气可以说非常好了,永远都是笑嘻嘻的,偶尔把泽田纲吉逗崩溃了朝着他大吼也没见他生过气。属于那种你一拳打过去他都能够给你原路弹回来,浑身不露半点破绽不沾一丝烟火气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就跟他喜欢吃的棉花糖一样。
直到现在,泽田纲吉看着白兰紧盯着神社难得地正色下来的样子,可能是这件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事情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在他抬头看向神社的刹那,泽田纲吉看到了他浅紫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川倒影。白发少年在一瞬间的表情,森冷冰寒得宛如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