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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声音,叶延才含糊应了一声。
就在时川河以为自己可以恢复行动时,叶延一把攥住了他企图往外摸的手:“……别走。”
时川河眉头皱的更深:“我没有要走,你家体温计在哪?”
他不知道是陷入了什么梦魇里,抓着时川河的手力度倏地缩紧,疼痛直接让时川河“啧”了一声。
他刚准备直接动用武力压制叶延,就听叶延低喃了:“别去……别去研究所。”
那一刹那,时川河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掰碎了丢进冰河里。
又疼又冷,刺骨的寒意直接让他整个人疼到麻木。
“我哪也不去。”
时川河的语气一点点缓和下来:“但你发烧了,叶延,最起码让我给你量个体温。”
大抵是因为这一次时川河是贴在他耳边说话的,所以叶延稍稍从梦魇中清醒了几分,至少时川河看着他睁开了眼睛。
叶延半阖着眼眸看他,视线有些迷.离,却又偏偏带着固执。
时川河说:“你先松手。”
叶延毫不犹豫道:“不行。”
他的嗓音哑的厉害,说完后还偏过头去对着空地咳了几声,时川河听他的声音,觉得他应该是没有力气的。
但他攥着他的手真的很用力,甚至他的腕骨都被他抓的有点疼。
时川河没有喊疼,他只是耐心的问他:“为什么?”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叶延生病时,他的不安几乎被无限放大。
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
“那天……”叶延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时川河的脖颈,轻轻说:“他们说那是最后一个项目,做完就辞职。他们说以后会一直陪着我的,我问他们真的吗,他们说他们发誓肯定会的。”
但是那也是他们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时川河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终于明白了叶延为什么每次在得到了他的承诺后还是会不住的去试探,去踩那根线,非得把自己悬在不安的山崖上。
因为那是他人生中永远也无法挽回、再也无法填补的一个缺陷。
时川河不觉得叶延矫情,也不觉得他脆弱,更不觉得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他只是说不出的心疼:“那我把我自己压在你这,你放开我的手,让我去给医生打个电话让他上门行吗?”
“……你那边床头柜有体温计。”
这就是不想让医生上门的意思了。
时川河没有反驳,只伸手去摸床头柜。
好在他睡觉总是习惯挨着床边,现在可以勉强够一下,不然真的就一个凉凉可说。
等他终于摸到了体温计并且单手打开后,时川河眯着眼睛去看体温计里的黑线,嘴上也冷冷的刺了句:“你该庆幸有人教过我看体温计,不然你就这样烧死吧。”
叶延闭着眼睛,闷笑了一声:“死在你身上也不错。”
时川河:“……”
他咬着的牙紧了紧,面上的寒意更重。
要是神色能化形,他现在肯定能帮叶延来个降温。
还是能直接降回正常体温的那种。
他甩了甩手里的体温计,将线甩到底下,这才示意叶延起开:“你别趴我身上。”
叶延侧身,却不肯松开时川河,另一只手还是揽着时川河的腰不放。
其实这个姿势时川河是很不舒服的。
叶延的手臂被他压在腰下,多少有点硌人,他相信时间久了叶延的手也肯定会酸麻,可叶延不肯放,他也懒得说什么,只让叶延夹住了体温计。
时川河一边在心里数着时间,一边问:“叶延。”
“你是因为叔叔阿姨……所以到现在都还放不下么?”
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委婉的提问,时川河的世界永远都只有直截了当,所以他身边的人才会觉得他不喜欢拉拉扯扯磨磨唧唧。
但其实……
时川河是很喜欢叶延漫不经心的放钩子逗他的。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每次都毫无所觉的入套,他和叶延只是一个是鱼,一个是姜太公。
叶延似乎猜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
他捏着他的手腕,慢慢道:“不是。”
他说:“是因为我还没出生,我爸妈就立了一个遗嘱。”
时川河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敢相信:“遗嘱?”
“很意外是吧?”叶延轻嗤一声:“我看到那份遗嘱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我知道他们研究那些很危险,或许有一天会遭遇事故,其实我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我只是无法接受……他们那么早就准备了自己的死亡。而且遗嘱上写的是……”
叶延轻轻出了口气,搂着时川河的手臂缩紧了点。
因为生病,因为发烧,令他平日里绷着的那根弦不仅有所松动,也让他坚硬的外壳有几分裂缝。
他现在是能好好的跟时川河说话,但同样的,他脑袋里的混沌也在一点一点剥开他,将他那点脆弱展露在时川河面前。
也因为是时川河,所以叶延任由自己的情绪蔓延酝酿。
因为是他,所以叶延不在意自己在此时在他面前表现出黏糊或者是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一面。
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都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