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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仅仅只是他倒霉而已,真就会有人无法无天。像是返祖了一样,随意杀伐决断去判定同类生物的生死。
严格来说,穆辰远所处的环境并不是与世隔绝。除了一天之中的大多数都处于绝对黑暗中之外,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每天会有营养师来专门为他配送餐食,虽然看不见具体的东西,但是尝到嘴里其实味道很不错。虽然没有护工在身边,他看不见所以也无法自己做,但是每天有佣人来专门为他打理身体,不至于让他因为尿袋满了而被活活憋死。
只是对于穆辰远而言,这种生活仍然像是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囚犯一样。
因为害怕他挣扎逃脱,即使是穆辰远下半身瘫痪,在每天吃饭和打理身体之前,都会有人来专门把他的双手捆绑起来。一开始穆辰远是真的十分抗拒,他完全不愿意就此被束缚,所以挣扎的十分厉害。但是正如宋铭铮所言,因为得了命令,假如他不听话,就会有保镖来专门的对他进行殴打,并不会致人重伤或者死亡,但是非常折磨。
疼痛不说,对精神上也是一种极大的创伤。
穆辰远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想明白了。如果他还想要出去,那就必须先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这件事是他很多年以前就明白的。因此他不再抗拒每天的进食,看起来乖顺了很多,但在理智恢复之后,穆辰远无时无刻想的全都是如何逃出去,然后向外界求救,找警察去揭露宋铭铮的罪行。
一定不止我一个人遭遇吧,吃饭的时候,他这样想着。
虽然他尚不明白宋铭铮是什么人,到底是不是那种令人颤抖的恶魔。但是很难想象方寸大乱之后人还能再度找回理智,这又要感谢于少年时流浪的经历,总是比常人要意志坚定。
小时候他没能死在饥寒交迫的冬夜,就相信如今也不会死在这里。
每天短暂的可以看到光亮的时间有几次,就是外面有人进来的时候,不管是送饭还是帮他更换尿袋。于是穆辰远就知道了哪里是门,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他害怕时间长了下去自己会失明,所以每当外面有人开门时,他都会尽量多去看一看,争取多适应些光亮。
宋铭铮一次也没出见,他已经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然而他还是没有找到可以逃出去的方法,不管是不是他的残疾影响了他,这都不能改变他见在必须被囚禁于此的事实,直到。
直到那一天,算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但是穆辰远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兴奋或者是征服感,反而有一种被深深碾压的无力。
他终于明白,原来有人会在爱情中如此自信。或许是他们彼此都这样自信,但那是穆辰远并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宋铭铮从未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东城结束了连绵不绝的阴天,但是雨好像又来到了西城。
今年的雨季实在太长了一点。
贺听昭被人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失去了短暂的意识,他靠在头枕中缓了很长时间,才能稍稍的喘一口气。
血氧饱和度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第一时间得知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其实也算不得太意外,那一天分明他也隔着玻璃见到了穆辰远。
于是往后的一切,凭借对宋铭铮的了解,贺听昭也大概可以再猜出来了。他原本不想再耽误这几天,但是实在起不来床。也不能和主治医师说太多,否则宋铭铮会知道,那他就不开心了。
可细来想想,贺听昭又轻轻叹气。没必要,真的是没必要啊。
身体大半都未康复,贺听昭实在是虚的很。宋铭铮过去基本上不让他问什么事,就是担心他太操劳。事实证明这是对的,这一段时间因为这些繁复的琐事,他的亲力亲为已经让他的病情加速了许多。
护工们先把他抱到轮椅上,也趁着他那一会儿的不清醒。两人赶忙把氧气机抬下放到电动轮椅后置处,另有一人把氧气面罩同时给他扣上。等贺听昭在轮椅上靠好,一人轻柔的抬起他的虚弱细弱的双臂一些,其他护工眼疾手快,立刻把准备好的毛毯从他的腋下盖好,完全遮住瘫废的躯体,整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虚虚下垂的脚尖。
到了这时众人自然也不敢动,只能等贺听昭先缓过来,再进行下一步的决断。他们做这些照顾的事已经非常熟练了,对主人的身体十分熟悉。两名护工立刻蹲下身去为他按摩腿脚,瘫痪的时间太长,贺听昭的肌张力并不明显,没有那些大幅度的痉挛跳跃。裹着护理袜的软嫩瘫足软趴趴的向下垂着,和小腿的软肉一起随着重力轻轻晃悠。脚尖因为微微的内缩而使得一双瘫足成了半月状,但又显得小巧了不少,只有将它们从拱起的脚背处向下按压,使它们被动的压平变得和正常人的腿脚一样,才能看出来原本的尺码,因此瘫态格外明显。
另一名护工则快速地为他按揉胸口。沿着心脏附近打圈,慢慢的扩散包括他的左肩位置,整个轻柔的按摩,为他减轻心脏负担。虽然事实上这并不会让贺听昭好上多少,但是起码聊胜于无,更主要的是对于宋铭铮来说也是一个交代。
以前他们并不需要做这项工作,这只是在这一年之内贺听昭病情快速发展的结果。
“好了…好。”
半晌过后,贺听昭终于发出了一丝干枯的声音回应。鼻子上的氧气面罩压的他很不舒服,如果长时间佩戴口鼻处会红肿破皮,也有些影响说话“换个鼻氧…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