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夏苡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另一个女孩，所有的坚硬在这一刻都会烟消云散。
    他抓着她的手臂冲了凉水，上了药膏，可惜，脱痂后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留了个不起眼的斑痕。
    指腹在斑痕上轻轻摩挲了片刻，顾之珩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别冷战了，两人都不痛快，明天再递个台阶，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只要夏苡不歇斯底里地发脾气，还算是一个好妻子的。
    被子一动，夏苡的手又伸了出来，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顾之珩下意识地半跪下来，凑近了听了听，没听出什么，目光倒是落在耳廓上挪不开了。
    夏苡耳廓的弧度圆润，边上一圈细小的茸毛，越发显得肤质幼嫩；耳垂厚嘟嘟的很可爱，中间有一颗小痣，就好像白玉上的一点瑕疵，让人忍不住想要多亲上几口，直到把那小痣从白皙的肌肤上抹去。
    顾之珩盯着看了片刻，那天晚上的旖旎一下子闪过脑海，他情不自禁地屏息，俯身在耳垂上轻吮了一口。
    夏苡倏地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目光由迷茫转为惊愕，身体迅速后挪，差点没从床上掉下去。
    “你……你在干什么？”她惊魂未定，颤声问。
    脑中的旖旎一扫而空，顾之珩板着脸道“你踢被子了，我进来替你盖下被子。”
    夏苡沉默了片刻，好半天才嘲讽着问“这次总不是我欲擒故纵了吧？”
    一丝羞恼从心底泛起，顾之珩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谁知道呢？”
    夏苡的手指握紧了被角，冷冷地道“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别总上当，要不然我会以为我这样的欲擒故纵正中你的下怀呢。”
    顾之珩语塞，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冷着脸，一语不发地出了房间。
    这一晚上，顾之珩睡得有点不□□稳，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着一个。一开始是春梦，在梦里他反复亲着夏苡的耳垂，那颗小痣被他亲得泛红，越发诱人了；后来做了噩梦，他在手机上输入夏苡的手机号码，可是输到最后一位数的时候却一直都输错，急得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这一急，把他给急醒了。
    这个梦做得太过真实，以至于他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夏苡的手机号码就在通讯录里，用不着键盘输入。
    起床一看，夏苡已经不在客房了，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撞击声，餐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几个小菜，没一会儿，夏苡又端出了一个流心蛋，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
    顾之珩进去一看，还是没有他的份。
    很好，这是要继续冷战到底了。
    顾之珩转身出了厨房，居高临下地看着夏苡，眉头微微皱起“你别闹了，行不行？”
    夏苡端着筷子的手一顿，好半天才道“你觉得我是在闹？”
    “难道不是吗？夏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就因为月棠吗？那你到底要我承诺什么？”顾之珩的脸色阴沉，“就算我被逼着承诺了什么，难道你能把我脑子里的记忆全都挖走吗？夏苡，你别忘记了，结婚前我就和你说过，我并不会爱人，也不期待爱情，只是想要一个适合的婚姻，我以为我们俩达成了共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不得不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屏幕，压下火气接通了电话。
    “予旻，什么事……可以，让他们拟合同……俞艺湘是我定的，就虞美丽那个角色……我觉得可以，我喜欢新人……好，我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到。”
    挂了电话，他没了吵架的心情，拉了拉衣领，看也没看夏苡，快步朝着玄关走去。
    “等一下！”夏苡叫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
    顾之珩停下脚步。
    “你刚才说……你定了谁演你的电影……”夏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地站了起来。
    顾之珩转过身来，眉头紧皱“俞艺湘，怎么了？”
    “她是杜冀手下的艺人，杜冀是我的经纪人，和我吵过架，指着我的鼻子骂过，这些，你都知道吗？”夏苡抱着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问。
    “我知道，所以呢？”顾之珩挑了挑眉。
    夏苡的耳边嗡嗡作响，她后退一步靠在了墙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她挺直后背。
    怪不得杜冀在她面前恶意嘲讽、恶意炫耀，怪不得杜冀让俞艺湘顶替了她的红毯，也怪不得俞艺湘敢跑到她面前来炫耀。
    原来，所有的伏笔都在这里等着她。
    “所以……你还是要用她……就算她对我不怀好意……就算杜冀羞辱我……你也还是要用她……”她低喃着。
    顾之珩心头一阵烦躁，他不想又和夏苡吵得不可开交“夏苡，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地瞎想，俞艺湘是个很安分的女生，有演戏的天分，我选她，只是因为她适合我的角色，和别的没有任何关系。杜冀只是经纪人，他和你的恩怨，不应该波及无辜的人。”
    “很好，我明白了，是我的错。”夏苡惨然一笑。
    两年的婚姻，终于一败涂地。
    是该结束了，用不着再心存幻想。
    夏苡闭上眼，想让自己告别得体面一点，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无声地低落在衣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