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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千重半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记录自己的血压和体温。
主治医生领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一边看着病历一遍问:“今天韩先生看起来精神还可以。”
韩千重点了点头,看着他在病历上奋笔疾书,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杨医生,二号楼……贵宾房的应小姐出院了吗?”
主治医生正是杨医生,他原本是脑外科的专家,韩千重是他在这个病区的唯一病人。
他头也没抬应了一声:“嗯,出院了,她这次没昏迷几天,各项数据正常,昨天就出院了。”
韩千重的眼神一黯:她果然还是无法面对他,连见都不想再见他一面。
原本就想着在一家医院,可以偶遇个几次,聊慰相思,可现在这点小心思也没用了。他无心再留在这里:“杨医生,我应该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
杨医生在他的脾胃区按压了几下,打趣说:“看来内脏恢复得还可以,头部和四肢的外伤看着吓人,应该没大碍,不过,你出院我批准还不算,还要另一个人同意才行,她临走前特意叮嘱的。”
韩千重的心突突乱了几拍,低声问:“她……她提起我了吗?”
“让你安心静养,还是再住两天吧,就怕有什么后遗症。”杨医生开了药,又叮嘱了两句,走了。
韩千重坐在那里,思绪渐渐地飘到了四天前的那个晚上。
江寄白带着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蒋方啸一棍子擦着他的头皮而过,砸在他身后的花盆上,瓦片飞溅,蒋方啸的手下补了一脚在他心口,他终于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随后就是一场混乱。
蒋方啸胡搅蛮缠说他是来救人的,是韩千重鬼鬼祟祟的,他以为是韩千重囚禁了应许,急着救人才出手的。
江寄白急着找应许,韩千重强撑着说出应许的下落,痛快地看到蒋方啸那张脸憋成了便秘的颜色。
最让人惊喜的是,等他们把床底下的应许抱出来的时候,应许醒了。
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他几乎以为,他是不是受伤过重回光返照了。
那双眼睛里应该满是漠然,为什么他居然有种幻觉,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曾经被应许深爱的日子。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煞风景地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圣德医院了,胃部、脾脏出血,额头开了个五公分的口子,医生要求治疗并留院观察两周。
医院里有点无聊,幸好他原本就是个学术型的,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并不是太感兴趣,而且外面关于G市桥梁塌方和他的传闻甚嚣尘上,他乐得躲着图个清静。
病房里有很多关于建筑的书籍,也有些解闷的名著和小说,不知道是谁拿来的,他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偶尔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窗外,总有一种怅然浮上心头。
应许……她会在哪里?他还有机会可以见到她吗?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江寄白悠然自得地踱进了病房。
韩千重顿时心里一喜,半撑着着坐了起来:“她怎么样?昏迷的原因找到了吗?以后不会再发作了吧?”
江寄白耸了耸肩:“还行。”
忍了这么多天,问了这么多问题,就听到两个字,韩千重几乎以为江寄白是来找茬的了。
总之,他和江寄白可能是上辈子犯冲,前几天见面也差点打了起来,那时他一连好些天都没见到应许,一直心神不宁地觉得应许出事了,于是就鬼使神差地跑到圣德医院,才发现应许不但再次昏迷不醒,还失踪了……
他沉声问:“那蒋方啸呢?他有没有被警方控制?”
江寄白笑了笑:“哪能这么容易呢?他做事滴水不漏,那栋别墅不是他的名字,户主已经移民,应许又是在昏迷中被抓,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把应许劫走的。”
“医院里难道没有监控?”韩千重忍不住了。
“有,可是当时拍到的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发型身高都改装过了,无法辨认。”江寄白淡淡地说。
“那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韩千重愤然。
“他可是S市出了名的蒋少,警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背后有一整个律师团等着揪他们的错呢,羁押二十四小时就放了。”江寄白轻哼了一声。
韩千重不说话了,脸色沉郁。
“他这种人嘛,进监狱都便宜他了,还是用我们的方法收拾他吧,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江寄白的神态轻松,“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要不要我帮你?”
韩千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断然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韩千重一直很讨厌江寄白。
其实,江寄白对他的态度,和解磊相比要好很多。和解磊直白外露的性子不同,江寄白就算心里鄙弃,也从来都不会露在面子上,对他斯文有礼,冷冷地旁观他和应许的一切,最不济也就是偶尔冷言冷语地讥诮两句。
可韩千重却讨厌江寄白多过于解磊,他能感受到,江寄白举手投足间的那种高高在上以及对他骨子里的轻鄙。
现在,他明白了,江寄白的轻鄙的确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的确做了很多让人不齿的事情,把这样深爱着他的应许推到了别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