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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卑鄙了。
如今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不知怀揣着什么目的要与她结婚契的高高在上的仙君而已。
窦炤都不知道自己给出什么反应才好,她心跳如雷,“原是九重天的贺荆仙君啊,仙君您有什么话可否放开我好好说?”
贺荆没有反应,依旧环着她,将下巴搁在了窦炤发顶上,熟悉亲昵得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炤炤想说什么?”
他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蜜意,“说你不想要这婚契?”
仙君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偏偏尾音有些发颤,这强硬便是打了折扣。
窦炤咬了一下唇,又挣不开他,又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为了浅雪神女?
他究竟是否知道她就是那个曾经被他杀死,而且他亲口说的重来一次还要杀死她的窦炤?
“我与仙君并不认识,忽然就听说九重天有一道婚契神谕落下,我不喜欢岂不是很正常?”窦炤正了正声音,与他讲道理。
“仙君可否问过我愿不愿意与您结婚契?我与仙君身份悬殊,仙君到底图我什么?既然今天遇见仙君,那我就与仙君把话说明白。”
贺荆没作声。
窦炤的声音就传了过去,“仙君,这婚契作废吧,咱们两不合适。”
她握了握拳头,才忍住想要发抖的身体。
“如何不合适?你与我结婚契,将来九重天上下乃至凡间修仙界,无人敢欺负你,也无须费尽心思修炼,炤炤,这样不好吗?”前半句时,他的声音里还带了点怒气,可说到后半句,贺荆的声音便低落了几分。
“不好。”
窦炤咬字清晰地回答。
她能明显感觉到贺荆仙君的身体一僵,紧箍着她的双臂似乎松开了一些,她立刻就伸手撑砸她与他之间来隔绝刚才那种亲密的样子。
窦炤没有抬头去看贺荆仙君。
毕竟是她从前努力追逐过的人,她担心自己见到那张脸会复燃心中那些芽苗,她说道:“若是我自己没本事,若是靠着仙君才有那些,若是有一日仙君欺负我怎么办?”
她明明声音软软的,但态度却很硬。
“到那时,旁人碍于仙君都不敢帮我,我又打不过仙君,我岂不是只能任由被欺负?”
“炤炤……”
“还有,仙君,我从前并不认识您,您不必如此亲昵地叫我,怪奇怪的,若是您想说您不会欺负我,那我就说,我不相信,您又不是我大师兄,与我一同长大 ,我知我师兄疼我爱护我,永远不会欺负我,我怎会知一个陌生的你也会对我这样?仙君,我虽只是一个凡界平平无奇的小女修,可我有骨气,你若是只是想要一个木偶人与你结婚契,倒也不必必须是我呀。”
窦炤完全当自己从前并不认识贺荆仙君,话便说得顺溜了。
那些隐秘的情绪随着前尘往事,大家都忘记了最好了。
贺荆听着她的话,喉口有血腥的味道不断地想要涌出来,那些沉疴旧疾疯狂地想要在此时叫嚣着把控住他。
他捧着窦炤的脸强迫她看自己,“你喜欢你师兄?”
喜欢分很多种,对于大师兄,她自然是喜欢的,当做亲人,当做哥哥一样。
“是。”
少女的眼睛明亮清澈,宛如星辰,里面一丝杂质都没有,贺荆看了半天 ,也看不出她有任何说谎的样子。
“我生的不如你师兄?”
“我师兄温润如玉,风光霁月,仙君您清冷俊美,绝世脱俗,各有各的好看。”窦炤担心贺荆仙君会杀她,先一碗水端平,说着好话,然后才说道,“不过我师兄更合我意罢了。”
贺荆没说话,抿紧了唇,开口的嗓音清冷而危险,“我若是把你直接带回九重天,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窦炤的心越来越沉,她说了这么多,的确是如贺荆仙君说的那样,若是仙君想要杀她,想要将她带回九重天都太容易了。
或许那个婚契只不过是给她的一个‘面子’,若是拂了他的面子,她的下场……
既如此,何必兴师动众地搞得修仙界人尽皆知,何必要弄出这婚契,直接悄无声息地带她回九重天岂不是更好?
反正,她和师兄加一起都打不过贺荆仙君,不过是以卵击石。
安安分分活了十八年,窦炤以为自己会一直平静下去的。
要尽快找到长者苍郁。
窦炤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开口,却觉得怀里多了个精致的竹篮,她低头一看,见是一篮子的冬枣,那冬枣一个个又圆又红白相交,看着便是甜脆可口。
“来寻你时路过一地,见那里的枣子长得好,便给你摘了一些,你应当会喜欢吃。”
贺荆仙君不提刚才的话,又开了口。
枣子啊……
窦炤想起了曾经的那一捧九个枣子,她从树上摘下来给他,可仙君拂开了她的手,那九个她都舍不得吃的枣子滚入了泥泞与腐肉血污里,仙君却看都不看一眼。
“我不喜欢。”想起从前,她轻轻笑了一下,将枣子推了回去,并未用力托着。
贺荆从未想过她会推脱,没有伸手去接。
那一篮子的由着仙浆玉露养着长出来的枣子一个个都掉在了地上,滚得到处都是,狼狈地沾上了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