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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晞略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脸蛋。
慕淮又道:“瘦的像只猴子似的,这几日多吃些荤补之物,昨日抱着你时都要硌死朕了。”
容晞微微抿着柔唇,心中有些不大情愿。
哪有说人像猴子似的啊?
觉出女人面色薄愠,慕淮又语带笑意地问:“小瘦猴,再睡一会儿?”
容晞撅起了柔美的双唇,弱声回道:“臣妾都让宫人将珏儿抱过来了,不睡了…再说臣妾还有别的事要做。”
寝殿内炉烟浥浥。
慕淮被容晞悉心伺候着,不经时便换好了华贵的重制朝冕,因着还在殿内,只束好了墨发,并未戴冠。
容晞帮他理好衣物后,便不见了身影。
乳娘已经将慕珏抱了进来,慕淮将儿子接过后,觉得慕珏今日抱着比两月前沉了许多。
他卯时不到便已起身,现在精神头很足,圆眼乌溜溜的,很是可爱。
慕淮打量着小团子,单手竖着抱他,用另一掌比量着他的脑袋,觉得孩子还是尚小,他的手几乎能完全覆住他的头。
慕珏的小脑袋上,渐生出了柔软的胎发,再过几月便能扎个总角。
慕淮暗想,现在他可以稍微对他慈爱些,等他再长个几岁,就有他受得了。
慕珏似是会出了他的心思般,原本笑意盈盈的小脸蛋突地凶蛮了几分,嗷呜一声就低下了小脑袋,咬住了慕淮的大手。
他牙都还未长齐,咬的也自是不痛。
慕淮的眼神也泛着凶,沉声斥向仍不松口的小团子:“才多大,就敢咬你老子?”
乳娘心中微慌,忙对慕淮解释:“陛下,小太子正在长牙,正值口欲之期…逢上东西便总想咬上两口,并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慕淮自是知道孩童做此举是无心,却还是冷哼了一声,
他沉眉将慕珏又递给了乳娘,虎口处还存着那臭小子的口水。
慕淮突觉,有些不大对劲。
容晞一直没在这处陪他看儿子,原来是想拿慕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慕淮振了振华贵的衣袖,便阔步去寻那鬼心思极多的小皇后。
至书房后,便见已然穿戴整齐的小皇后正端坐于书案之后,她未施粉黛,容貌却是极为秾丽,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账簿。
天色未亮,案上的烛台也被点着。
慕淮走向容晞,不解地问:“怎么一大早就在看帐?”
容晞起身,刚要向他施礼,却被慕淮用眼神制止。
其实从前他已然同她说了许多遍,私下不要在他面前跪着,或是拘什么礼节。
可纵是同她说了,也是无用。
容晞美目微垂,边看着账簿,边柔声回男人道:“昨日同夫君出宫游玩,六司的尚监下午送来的采买单子臣妾也没来得及看,这些账目理起来且费功夫呢,可耽误不得。”
慕淮听罢,微抬单眉,却觉这女人如今,竟有种书生要考科举的劲头。
凭她的才智,若真是个男儿,终日勤学苦读的备战科考,说不定还真能中个举子。
慕淮无奈摇首,叮嘱道:“你身子尚弱,不可太过劳累。”
容晞温顺地颔了颔首。
其实,她原本也是无需这般勤勉的。
可现下,她心里却有别的事想做。
算计筹谋什么的,总是要更费功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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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熙禁城,棠玉宫。
深秋已过,汴京迎来了初冬,树枝已然褪去了青黄的颜色,只余留了随风款摆的枯枝。
惠太妃是棠玉宫的主位,庄帝在世时,她便最喜欢唤王婕妤到她的正殿中听训斥。
王婕妤每每去完皇后宫中,回来后又要去趟惠太妃的寝殿,听她摆谱。
她是庄帝所有后妃中,年龄最小的,给人的印象也一直是个性情有些温懦的美人。
这时令的汴京最是湿冷,原本翟太后被容皇后软禁在宫,王婕妤本可在自己的偏殿抱个汤婆子打发时间,可没成想,在庄帝逝后,那惠太妃还总唤她到主殿听她唠叨。
王婕妤的神情微有不耐。
她从母家带来的女使在未出殿时,替自家主子鸣不平道:“这叫个什么事?主子从前得宠时,这惠太妃还能收敛收敛,可先帝这一走,她竟是仗着自己年纪大,愈发喜欢同主子说教了。”
王婕妤容色淡淡,示意那女使噤声。
她年纪最轻,人又貌美,亦善舞,但家世却是一般。
从前得宠时,也不敢太张扬。
庄帝这一逝,她又无任何子嗣,更是在宫里夹着尾巴做人。
待进了惠太妃的寝殿后无,王婕妤瞥了一眼殿中的熏炉,觉得里面的炭火甚旺,其内铺了满满的一层碳,甚至都要冒出来了。
按说太妃每月的炭火分例是九十斤。
她身为庄帝从前的婕妤,炭火分例是五十斤。
但按照惠太妃这么个烧法,她的炭火分例只够用半月的。
惠太妃赐了王婕妤坐,随后让宫女呈上了蜜桔和饼点。
王婕妤落座后,觉得惠太妃这寝宫属实过热,她入宫后身子便突然畏起寒来,月事也容易不顺,却也觉得惠太妃这碳烧的,有些太过。
惠太妃懒坐于罗汉床上,面上敷着厚厚的珍珠粉,瞧着虽然白,可在王婕妤看来,这惠太妃如今的作态,倒像只臃肿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