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九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三皇子转过头去，目光看着地牢墙上挂着的一排刑具，像是陷入了回忆里道：“我与翩翩……自幼便是青梅竹马，自我有记忆开始，翩翩便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曾一起吟诗作画，一起游山玩水……”
    第578章 云翩翩3
    三皇子说着说着，脸上的神色渐渐地变得缓和起来。
    “在我二十二年的生命中，有十七年的时光都跟翩翩有关。”
    他的声音微微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两年前，我二十岁，翩翩十七岁，父皇将她赐婚给我，原本她正满心欢喜地准备嫁衣，等着要做我的新娘……”
    “可是就是大婚前……”
    三皇子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那天跟平常一样，天气很好，我和北辰越下了朝之后，一起朝着皇宫外面走去。”
    “那天下了朝之后，他要去皇宫外迎接凯旋归来的严大将军，路过正在修缮的大殿时，他的衣裳不小心沾染了刷墙的油漆，一整块大红色的油漆，把他的衣袖给弄脏了。”
    “当时他很不开心，因为距离严大将军抵达京城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若是他回越王府换衣裳的话，就来不及去接严飞云。”
    “所以当时他拽着我的袖子，非要让我把身上的衣裳换给他。”
    三皇子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艰难起来道：“当时我一时心软，就把自己的外衫和他换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若是我没有和他换衣衫该多好，他不过是穿着弄脏的衣衫去接严飞云而已，他们都已经这么熟了，就算衣裳脏了又怎么样，严飞云又不会嘲笑他。”
    “呃……”
    沐九九听着三皇子说了好久，也没听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北辰越，她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小声道：“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越王殿下逼着你和他换了一件脏衣裳，从此就开始记恨他了吧？？别啊，不就是一件衣裳么。”
    “你懂什么！？”三皇子突然有些暴躁地朝着沐九九吼了一声，原本清澈的眼眸里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沐九九被他吼得一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难道就是一件衣裳惹出来的爱恨情仇？？
    三皇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片刻之后，他才勉强平息了自己的气息，朝着沐九九继续道：“那天，我和北辰越互换了衣裳，出了皇宫之后，他便出城去接严飞云了，而我则是坐上马车回了我自己的王府。”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翩翩那天竟然心血来潮，自己一个人去京城里面逛街了，她在靠近城门的地方，看到了北辰越坐在马车里，朝着城外驶去，却误以为是我出了城。”
    “她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朝着城外跑，然而北辰越的马车却根本连停都没有停过一下。”
    沐九九：“这……喊得毕竟不是北辰越，他的马车当然不会停了。”
    三皇子目光冷冷地看了沐九九一眼，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的继续道：“翩翩追出了城门之后，又追了一段路，发觉自己追不上之后，便气喘吁吁地往回走。”
    “然而她还没走回城里……就被几个在京城外面四处游荡的地痞流氓给盯上了……”
    第579章 云翩翩4
    三皇子说着说着，声音顿了顿，他闭上了眼睛，神色痛苦地深吸一口气，这才艰难地开口继续道：“那些地痞流氓，将她拖到了京城旁边的荒草地里，不仅打了她，还玷污了她……”
    “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象那个场面，那个时候，翩翩她该有多绝望啊……”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地牢里瞬间一片安静。
    沐九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她看着眼前的三皇子，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他身上那压抑而沉郁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后来……天快黑了，翩翩在夜色的掩护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艰难地回到了家里……然而，那之后没多久，她便自尽了。”三皇子睁开眼睛，眼眸里已经隐隐闪烁着泪水，他仰起头来，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落下来，然后深吸了几口气。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个社会，对于女子而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配不上我了，在哭了三天三夜之后，悬梁自尽了，她的父母觉得她丢尽了家里的颜面，只对外说她是突然感染了重疾去世的。”
    “可是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曾经在夜里偷偷地溜进云府，见到了满身伤痕的她……当时她哭着对我说的那些话，每一句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我的心里满是痛苦和愤怒，那一瞬间，我只想杀光那些人渣，为我的翩翩报仇。”
    “可她还没等到我为她报仇，就离我而去了……她怎么就不明白，我根本就不在意什么贞洁不贞洁，我只想她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只想看着她对我笑一笑，我只想听她再喊我一声……”
    三皇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沐九九在地牢里渐渐消逝的光线里，隐隐约约看到一颗泪珠沿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缓缓滑落。
    “后来，我亲自去调查了，那些地痞流氓，仗着家里和前太子沾亲带故，一直以来，都是在京城里横着走的，所以……我在杀了那些地痞流氓之后，就一心想着要找太子报仇，若不是他家里管教不严，我的翩翩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