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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和演绎痛苦的天赋,是老天爷赏的饭。大半以上的演员做不到。流泪是一回事,让观众体会人物的痛是另一回事。
控制流泪和躯体肌肉可以后天锻炼,但有些更深层、更内里的东西,需要人从小浸在世事之中,才可勉强学会。
裴瑗敲定了池幸。
池幸化完妆出来,头一个见到的是周莽。
周莽打量她,很新奇,很诧异。
因为灿烂甜蜜对造型有严格要求,裴瑗权衡之下,同意池幸保留现在的发型。她一头卷发,长至蝴蝶骨,现在草草扎起,黑发里有无数参差的灰白发丝。造型师挑乱了她的发型,被冷风一吹,乱发有些狼狈。
眼下、鼻梁细细点了斑点,皮肤故意做得粗糙,缺乏血色的苍白嘴唇。眼皮耷拉,因休息不足而显得疲累。赵英梅在池幸身上苏醒了。
周莽看了又看,笑。
“笑什么?”
池幸问他,一双眼睛又迸出不依不饶的亮光。这表情不像赵英梅了,还是池幸,不服输、不甘心的池幸。
和她演对手戏的张旻理了个潦草的光头,浓眉上一道伤疤,肌肉虬结,叼一支烟坐在旁边打发时间。
池幸看到时心头一突:她还以为看到了池荣。
两人看到对方造型都放声大笑。裴瑗等人跑过来,纷纷点头:可以可以。
周莽静静旁观。池幸在《大地震颤》片场拍戏的时候像换了个人。他觉得很有趣。
对池幸的了解越多,越觉得她与自己印象中的女孩同又不同。她敞亮的部分、阴郁的部分,种种糅杂,成为池幸。
……可爱,对了,是可爱。
周莽嘴角一翘:他可不喜欢池幸用这个词形容他。
笑的时候远远看见池幸冲自己看来。周莽迎着她目光微微昂头,像挑衅。
舞蹈教室那一场似有若无的缠绵和没落实的吻,周莽还记着。
池幸装作无事发生,周莽却不能够。
两部戏同时开拍,池幸忙得急剧消瘦。灿烂甜蜜的拍摄进程已有半个月,原秋时留给剧组的时间仅剩15天,导演急得眼红,忍耐不住的时候也会在片场对没法过戏的颜砚破口大骂。
连池幸他也骂。
“你演这么多,她又接不住!”导演跳脚,“直给,直给就行了!”
想了一会儿又过不了自己那关:“颜砚,你多想想啊,你现在知道蒋昀是你情敌,但你不是恨她啊,你是愧疚,懂吗?蒋昀可以说是你伯乐,是你师父,你把师母抢走了,你心里不愧疚吗?你瞪眼你发火……你发什么火呀!”
剧本卷成筒状,他砰砰敲在桌上。
颜砚脸色不虞,原秋时在一旁问男二号高朗的演员:“……我是师母?”
“师母”这个称号在池幸的推波助澜下,在剧组里悄无声息传开。
原秋时不生气,他让池幸也这样喊他。每次池幸一喊,他就笑眯眯看池幸,很甜蜜很深情。
池幸自己也分不清这人究竟是不是在演戏。
和他对台词,对到一半池幸捂着胸口:“啊我不行了。我还玩什么乙女游戏,你本人就是乙女游戏主角。”
她挑出剧本里晏阳对欧阳雪表白时候说的话,让原秋时念给自己听。
原秋时清清嗓子,开口时放了十二万分感情:“你说你不够优秀,但在我眼里你特别好。碰上你,和你在一起,我有时候做梦都要笑醒,我是天底下最幸运、最快乐的人。我想每天醒来都见到你,你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我想紧紧抱住你。”
池幸用剧本捂脸:“哎呀我的天……”
看着原秋时的脸,听他用那把磁性低沉又性感的嗓音念羞耻台词,她老脸红透,嘿嘿怪笑。
被她撵走并远远站在一边的周莽面露狐疑之色。
原秋时正色说:“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池幸眨眼,从剧本上看他。她眼睛生得漂亮,黑白分明,今天的妆容又强调眼部,很动人。
“我跟蒋昀性格里有一点点像。”她说,“我们都不喜欢主动进逼的男人。”
“我跟晏阳性格也很像。”原秋时说,“喜欢什么人就会坦白说出来,遮遮掩掩不是我的作风。”
他生得俊朗,好家世养成的好修养,举手投足尽是优雅贵气,池幸追星几年,全因被他外貌气质吸引。此时就算是表白进逼,也依旧彬彬有礼。
“你不给我答复,我就每天问你一次。”他又说。
池幸:“我不答应呢?”
原秋时:“我会继续努力,每天问你两次。”
池幸大笑:“这可不是绅士所为。”
原秋时认真道:“真正的绅士首先不能欺骗自己,不能虚伪。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真心话。”
池幸的脸热腾腾地红了。
纵然是她这样年纪的女人,经历过几段也好也坏的恋情,被原秋时这般完美的男人表白,也会忍不住心跳加速,脸红心热。
见她尴尬沉默,原秋时岔开了话题。
“你不喜欢什么样的方式?告诉我,我会注意。”
池幸叹气:“你太好了吧,我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原秋时屡屡受挫,却没有一丁点儿气馁,高高兴兴点头:“那我知道了。”
池幸:“别送车送钻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