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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从点点头,随后拍了拍连草的肩膀,跟着李年大步出去。
他的衣袖扫过连草的手臂,快地叫人抓不住。
连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站在门边捏紧了门框。
若是陛下真的为了赵贤的事儿找的他,他会怎么样?
他会死吗?
不,她安慰自己,赵贤与兰贵人私通,已经被陛下冷落了许久,反而是赵从这些时日,愈发得陛下喜爱。
想必,他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儿,顶多是训斥几句,再不,就是也被禁足一段日子。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可是,她越这么想,心里越是觉得不安。
宫人将膳食摆放好,说是赵从走前吩咐的,如今已过正午,二姑娘还没用膳,怕她饿着,便让下头人做了些菜来。
连草坐在饭桌前,瞥了眼上头的菜,发现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
这个人,住在云溪宫里没多久,就将自己的膳食喜好,摸得透透的。
她心里酸酸麻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姑娘,请用膳。”
宫人与她布菜,双手将筷子捧到她跟前。
连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鱼脯放在嘴里,却发觉嘴里发苦,吃不出味道来。
她猛地放下筷子,提起裙摆便跑了出去。
“姑娘!您要去哪儿?!姑娘!”
伺候的宫人被吓了一跳,赶忙去追,要是七殿下回来,找不着二姑娘,指定要将她们几个扒下一层皮来。
可是连草跑得太快,她们竟有些追不上,只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连草提着裙摆,在宫中跑着,自然是引人侧目,原本在葡萄架下乘凉的齐贵人瞧见一个身影从眼前过去,开口问身旁伺候的宫人:“那是谁?”
宫人仔细瞧了瞧,道:“回贵人,瞧着像是......贵妃身边的那位连二姑娘。”
齐贵人站起身来,拿扇面挡着日头瞧,道:“慌里慌张的,可是贵妃出了什么事?”
“瞧着不像,她方才是朝着紫宸殿的方向去的。”
齐贵人眯起眼睛,静默了会儿,道:“走,咱么也去瞧瞧热闹。”
说着,便抬脚领着宫人往紫宸殿的方向去。
......
待连草跑到紫宸殿外,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她气喘吁吁地靠在红色的宫墙上,等着恢复体力。
这个时候,她反倒沉静下来。
若是赵从没什么事,那便是最好,可若是陛下要追究他的责任,惩罚他,她便将一应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惹下了这起事端。
她不愿再欠他的恩情。
连草正歇着,却听不远处传来了几道若有似无的响声。
那响声极有规律,一下接一下,听得人心惊肉跳。
连草连忙往前走几步,扶着宫墙瞧。
却见偌大的宫殿外头,数百名侍卫分列两侧,如柱子一般站立着,而正对着殿中央的地方,两名侍卫分列两边,手中均拿着一张七尺长的板子,交错着往中间趴在长凳上的人打去。
连草的心猛地一缩,身子又往前移了半步。
她透过侍卫的间隙,去瞧那人的脸。
那人本就有些发白的皮肤,如今更是苍白,嘴角没了血色,眼睛微微垂下,狭长的睫毛上挂着细细的水珠,只有板子落下的时候,睫毛才会轻轻颤动。
而他的嘴唇,已经被咬地破了好大一块皮,流出的鲜血衬得他的脸色越加苍白。
不用问,便知他定是很疼,可是,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发出过一声喊叫。
连草的手渐渐弯起,宫墙上头掉下的粉末嵌进了她的指甲。
他果然,还是没有逃过。
那板子落下的声音,似乎永不停歇。
连草闭上了眼睛,忍不住骂了一句:“傻瓜。”
他直接将事情推到她身上来就好了呀,这本就不干他的事儿,他为何要为自己受这些罪?
连草想起他对她说过的喜爱她的话,忍不住苦笑。
从前她只当他是瞎说,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他喜欢她,喜欢到,可以为她承受这一切。
他受了多少苦,才从一个谁都不在乎的皇子走到今天,可是,如今,他得到的一切,因为她,全部都要没了。
板子的声音仍旧不停,连草闭了闭眼睛,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抬脚走了过去。
“谁?!”
一名侍卫挡住连草的路,见是她,便行了个礼,道:“连二姑娘,今日陛下有事,不能见您,请回吧。”
连草道:“我是来请罪的。”
赵从听见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意,冲她喊道:“......回去!”
可是他的身子此时已经太过虚弱,发出的声音中带着嘶哑和有气无力。
板凳太过窄小,赵从一起身,便摔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哼。
连草连忙跑过去,跪下,去看他的伤势。
却见他的下身已经血肉模糊,衣服粘在腿上,满是鲜血。
连草见着这满目的红,抱起赵从的脑袋放在自己膝上,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他的脸上,拿出怀中的帕子给他擦脸:
“殿下......,你怎么样?疼不疼?”
赵从的手颤抖着,想要去摸她的脸,却怕自己手上的鲜血弄脏了她:“好姑娘......别哭,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