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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悠然早前经常出入这里,熟悉到闭眼都不会走错。他找到主卧,顾川和明姀倒在地上。
“顾川!”
顾川眼中亮起希望。
“快!快!救她,赶紧救她!明姀不行了!快!”
许悠然抱起明姀往门外跑,顾川匍匐着辗转着,坐了起来。他蹭到床边,手扶着床沿,靠手臂和上身力量,帮剩下的那条腿站了起来。
顾川单腿蹦到梳妆台,那里杵着一副单拐。
从许悠然进门到下楼,顾川满脑子只有救明姀,他不是没想过别的,其实以前也会常想,然而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从来不重要。
如果没有车祸,他可以开车带明姀去任何地方。如果没有车祸,他能不费力抱起明姀。如果没有车祸,他还是健全人。如果没有车祸,他不会和明姀结婚。
许悠然像一阵风,明姀轻如鸿毛,他顾川却重于泰山。
按电梯时突然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
显示屏的数字一直在跳,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曲线变平,再来一次。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重复再来一次。
许悠然手心出汗,电话握在手里不敢拨出去。
顾川点了根烟,靠着窗户,脚下是霓虹宇宙大厦将倾。
“准备洗胃!”
推床从救护车上放下来,医生护士脚下按了风火轮,患者在注视,车轮滚在大理石地上,咕咚咕咚。
许悠然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心要蹦出嗓子眼,顾川的电话打过来,他一蹦两个高。
“明姀呢?”
“你嗓子怎么哑了?”
“明姀呢?”
“医生在救护车上做了心肺复苏,现在进抢救室了。”
顾川闭了闭眼。
“起草一份离婚协议,送我这来。”
许悠然看了看亮着灯的抢救室。
“好。”
“你为什么买安眠药?没有医生开的处方,我们不卖。”
“我睡眠不好,我失眠好几年了,而且我有医生开的处方。”
患者明姀,女,27岁,因“反复情绪精神紧张不稳2+年,再发伴夜眠差1年”于x年x月x日10:46入院。病史自述,可靠,记录于当日。
初步诊断:焦虑障碍
患者2+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心悸、烦躁、胸闷、呼吸困难、口干和震颤,患者精神、饮食、睡眠欠佳,诊断为“焦虑症”给予“西酞普兰、唑吡坦”等药物治疗。
“唑吡坦你要去医院开,我们这不卖。”
明姀不能再去医院买药,精神科医生规定她吃完才能再开,而且每次只有两周的量。
事实上,她最近都没有服药,前几个星期开的频繁了些,医生已经有了怀疑。
给顾川买的胃药和维生素片,她放进抽屉里,趁他不注意,她把药含在舌下,就着顾川的咖啡咽了下去。
嘴里不舒服。
顾川想给她弄瓶果汁,戴琳那有,她不喜欢。
作为女人的直觉,谁在觊觎谁,她总能感觉到。
亲亲他就好了,亲亲就不觉得难受了。
顾川握着她的手一起下楼,她低头,顾川可能以为她在窃喜或者不好意思,其实,她差点哭出来。
然后她真的没坚持住,落荒而逃,泣不成声。
便利店里买了一打啤酒,坐在楼下的喷水池边,开一罐,喝半罐,洒半罐。她看起来醉了,身体不受控制,看着远方没有焦点的傻笑,脑子却清醒的狠,攒了那么久的唑吡坦派上用场了。
明姀想过,早晚有这么一天,他俩走到这一步。虽然但是,没了顾川,她的世界就塌了。
喜欢啊爱啊藏着掖着,不敢说,顾川有次半夜给她煎荷包蛋,她站在身后看着,看着看着很想抱上去。顾川的劲腰,手臂的肌肉,挥动铲子时太迷人。
算了算了,她偷笑,看看得了。
没有顾川怎么办啊?
明姀不想活了。
借着酒劲,安眠药一股脑送嘴里。
“我说离婚你就同意离婚,你怎么这么实诚呢?”
“我说离婚你就同意离婚,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你不喜欢我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是我不嫌弃你是个有钱的瘸子吗?”
“你有没有钱其实没关系,我先喜欢你的脸又喜欢你的人,当然有钱我也挺喜欢的,但我更喜欢你,结果你就这么同意和我结婚了。”
“我不想活了,我很失败,为你成天挨骂,我图什么啊?”
“卧槽尼玛的顾川,老娘不伺候你了,你滚吧!”
顾川握着明姀的手,一根一根的亲,亲完从口袋里拿出枚戒指。
明姀扔戒指时他就坐在车里看着,许悠然那个傻逼还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
“卧槽?她把什么扔了?是戒指吗?尼玛十几万就这么扔了?”
“你不说话不会死。”
顾川十指交握,实际上,拇指一直在摩挲他和明姀的婚戒。
明姀上楼后,他自己跳进喷水池里捞了很久。许悠然打着手机灯,还是一脸欠样。
“乌漆麻黑,你上哪捞去?”
“你可以先走。”
“别啊,我的顾总,唉,你等着,我找物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