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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月色正浓,每个人各怀心思,又每个人耽湎情爱。
除了戴琳。
她放下酒杯,把电话拨了出去。
“……阿姨?啊,是我,戴琳,对……您过的还好吗?我也很好,谢谢阿姨……最近我来这里出差了,明天没什么事,我想正好在这,想去看看您……好,还是老地方,那我明天一早登门,哈哈,阿姨客气了,那我们明天见。”
车水马龙的热闹与她无关,戴琳喝光最后一口红酒,转身去了浴室。
崩溃
日上三竿,明姀才醒。
顾川早已不在,临出门前有留了张字条——饭在保温盒里,记得吃。
明姀有些烦。顾川是絮絮叨叨的唐僧,她就是被紧箍咒困住的猴子,天罗地网,亦步亦趋,九九八十一难还没开始,原形先现了出来。
她没那个本事,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有了病,脾气渐长,顾川的话也当耳旁风。
顾川做了三菜一汤:醋溜白菜木耳,老汤干豆腐,软炸里脊,还有姬松茸桂圆红枣汤。
明姀口重,喜欢溜炸爆炒炝锅,顾川师从明母变着花样给做。她吃的少吐的多,刚来顾家那几天做饭阿姨以为她是刚怀仨月的孕妇,她不承认也不否认,还怀着坏心眼窥视顾川,看他面不改色心里又尴尬的要死。
这是她自己想的,顾川作为另一个当事人,一门心思让明姀吃好饭。
昨晚抱明姀时,她的肩胛骨生出一把□□,对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一寸一寸的削,然后再刻上字儿。疼是真的疼,他像受了一场酷刑,可又甘之如饴,是赴一场没有回头的约,直到死。
明姀睡着也皱着眉,本来那张脸又媚又英气,现在只有轻轻的皱着怨着。顾川试图帮她捋顺,眉毛平了,再捋嘴角,眼睛明明闭着的,却又像哭。
顾川心烦气燥,就是这个样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大早,按照昨天和顾渊的计划出门了,他坐在后面,副驾的顾渊小女友和他亲亲我我,他想着明姀以往开车他不是累的睡着就是忙着敲工作,明姀自顾开好车,目不斜视,从来没有和他拉拉手撒撒娇。
明姀克制的要命,明明亲密的两人,就是有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互不干涉。
顾川以前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矫情相思病,现在不得不战战兢兢揣摩心意,原来对一个人从身到心这么挂念是如此的累。
顾川收敛眼眉。
“好好开车。”
话说的又冷又硬,顾渊从后视镜看过去,看不清,撇撇嘴,裴善已经把手收回去,老老实实正襟危坐。
跟明姀说话口气又不一样了:“起了吗?吃了吗?不爱吃放一边,吃不动就别吃了……浪费?回去顾渊吃,不可惜。”
顾渊不乐意了。
“我怎么就得吃剩饭?”
“你闭嘴!”
裴善窝成鸵鸟,想到明姀那张脸,那么漂亮的大美女,谁舍得对她凶啊?
明姀恹恹地捅了两筷子,一条藕臂拄着下巴,看着外面。
瓷勺磕碰瓷碗,叮叮当当,她没什么精神,对日空愁,怨恨两痴。
刚挂断顾川的电话又响起,明姀蹩了两条眉,软软的嗓音一股子不耐烦。
“……我记着你说的了,我有好好吃饭。”
“你吃饭了?”倒是对面的人一愣,转而平铺直叙,“那正好,不给你带饭了。”
明姀汗毛竖起来,身体紧绷一条线。
“戴琳?”
“是我!”
“……有事?”
“我在门口,帮我开门?”
戴琳没给过明姀好脸色,当初面试,她就板着脸像中学时代巡查楼层的教导主任。可她又告诉明姀来上班,三不五时警告辞退,那时候顾川坐在马桶盖上,满头满脸的洗发水泡沫,她软了骨头,电话扔在门口上演戴琳一个人的演讲。
后来她做了顾太太,白婚纱,丝缎鞋,坐在等候室背台词,戴琳敲门进来。一副大墨镜,一个大红包,这是戴琳,没有话,扔下东西就走。
再后来戴琳一脸不耐烦,离婚协议书扔到她脸上,让她要滚赶紧滚,不要耽误顾川。
明姀抠着手,一咬牙,把门给开了。
戴琳还是老样子,看眼手表,再上下打量明姀:披肩发,长睡裙,光着脚丫子踩地砖上。
明姀以前的简历上还写过到横店当群演,平心而论,她这样子,不做演员有些可惜。
戴琳放软口气。
“有空吗?找你有点事。”
“你有什么事,在这说好了。”
明姀握着门把,手筋根根分明。
戴琳扣上墨镜,侧身露出道边的车身。
“自然有话要说,不过时间紧,边走边说?”
“那你等下吧,我要洗漱。”
戴琳没拒绝,明姀却后悔了。坐在梳妆镜前,头发一下一下的梳,眼睛还瞄着手机,要不要给顾川去个电话?
如果感到身体不适,药也有,吃了药,身体就有起色。明姀犹犹豫豫,走到窗边,戴琳安安静静坐在车里。
明姀在那条真丝睡裙外面套了件薄羊绒开衫,一双平底鞋,踩了车里,坐到戴琳身边。
“师傅,去xx小区。”
明姀一后背的汗,寻思自己不该穿这条胸罩,闷的上不来气,脑袋嗡嗡作响,脸色阴的能吓死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