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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第三个年头,林佳宜结婚了。明姀前几个小时还在海南潜水,后来陪她去婚纱店取婚纱时,碰到了个有意思的人。
陈斯汀是他的中文名,一个供职于国家地理杂志的华裔摄影师,紧急情况下找婚纱店冲印照片,和明姀撞了个照面。
明姀身上还有热带特有的潮湿咸淡,长发垂腰,发尾翘卷,掐腰的裙子紧致腰线,穿着趿拉板的脚趾上甚至还有沙子存留。
她伸长了手臂,准备推门的刹那,抬头注意到了里面的陈斯汀,和她对比起来,他像个呆子。也确实是这样,陈斯汀本来让开了,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快门。
明姀的表情有些怔忡,反应过来后,她挡住去路。
删照片是不可能删的,陈斯汀一直在解释,明姀却不信他的鬼话,但她和他纠缠久了,林佳宜等不及喊她。
明姀匆匆跑去,明天要换的衣服有四套,秀禾服、出门纱、典礼纱、敬酒服……她忙着装婚纱,还有配套的头面头纱。所有人都在忙,抽不开时间,只能靠她当工具人。
陈斯汀没走,见她一个人要背要抱要扛,自动接过来,车就停在路边,晒到后备箱,堆在后车座。
明姀跟陈斯汀交涉:“照片删掉。”
“我这月还没开始选题,不如就拍一期中国式婚礼,你这张也算,我付你采访费。”
陈斯汀操着一口怪腔怪调的中文,引起了林佳宜兴趣,趴着车窗笑他。
“你连话都说的不利索,照片拍多好?我看看!”
陈斯汀捂着删除键,凑过去给林佳宜看相机,她开始倒戈相向。
“明姀,让他来吧。”
明姀刚下飞机就来婚纱店了,她有点累,不愿意说话,把墨镜拉下来,上了车。
林佳宜冲陈斯汀招招手。
“走吧走吧,一堆事呢。”
林佳宜的婆家条件不错,婚礼现场选在xx宾馆,接亲也在这里,楼上一间豪华套房。
他们三个把婚纱礼服搬到楼上,还要布置房间。林佳宜买了一堆气球彩带五花八门花里胡哨,前一波新郎带人已经弄了大半,剩下的要明姀他们干完。他们是指明姀和陈斯汀等几个,林佳宜和新郎去楼下彩排。
屋子里的人,基本都是来帮忙的朋友,单身男性不少,有的之前听林佳宜提过一句,她的闺蜜,很漂亮。
除了认识明姀的少数人,大多数都把眼光话题放到了她身上。又媚又英气的脸没化妆,口红都不涂,已经唇红齿白。两腿交叠斜向伸直,充气筒就放在大腿上,手掌按动着,手指却涂了红甲油。
陈斯汀被挤在角落,他口条不行,口吃伶俐的搭讪进行时。
“你是小林闺蜜,以前都没见过你。”
明姀一板一眼吹气球。
不搞拐弯抹角直接奔要点。
“你叫什么?”
陈斯汀也想知道,竖着耳朵听。
“明姀。”
明姀这回说话了,眼睛在这些人上转了一圈,又转头向外面张望,女人那一圈在摆气球。
她站起来,哗啦啦,身前让了一条道,这次她笑了,那些人有她认识的,要了条皮筋,把头发绑了起来。
细长的脖子,后脖颈有个纹身,她入了这个圈,没再过去。
认识的话就有话可聊了。
“回来能呆几天?”
“多呆几天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我听小林说你现在就过年过节回来。”
“嗯,平时工作忙,走不开。”
“你连朋友圈都不发,以为你失踪了。”
“没有,就是不爱发。”
“对象呢?”
明姀抿嘴微笑,摇摇头。
这些人不知道她的情况,问一句就像今天天气不错稀疏平常,男人堆里有过来当卧底的,不免感叹,声音大了点,朋友按着明姀肩膀“警告”。
“你们可拉倒吧,大美女早名花有主,死心吧!”
中场休息,明姀打算去现场转转。陈斯汀跟着她,相机从进门就没停过,挺像那么一回事。
电梯还没来,明姀想看看他拍的照片,头挨得近,一缕头发泻下来,撩动陈斯汀的耳朵。
他忍不住捂住另一边耳朵,眼睛瞟到明姀的头顶,余光瞄了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
他们西装革履,边走边谈,一看便知是商业人士。其中一个有点特殊,拄着拐,走路也一瘸一拐,另外那个人可能在照顾他,他们走的并不快。
陈斯汀中学念的男校,挺有名那所,电梯来了,他按住开门键,等待那两人进来。
先进来那人感谢他的绅士风度,“谢谢。”他说,然后侧身,等后面的人进来。
明姀按相机的手指顿了下,她没抬头,却感觉到对面一道目光飘向自己,大概有几秒钟停留,然后转开了。
电梯门关上,数字在慢慢跳动,明姀盯着眼前的背影。
熨烫妥帖的西装,露出袖口一小截的衬衫,拄着拐杖的手腕戴着表,表盘反射着光。
她揉了揉眼睛,前面的人动了下,她连忙戴好墨镜——有人上电梯,他往后退了步,碰到了她。
他身上是广藿香、愈创木、雾凇的气味,于是那颗一直跳不停的心稳重了许多。
“明姀,我们要到了。”
电梯很快,数字跳到3,明姀下意识去看他的脸。看不见,一分一毫都看不见,她把相机还给陈斯汀,旅途的终点,她和他擦身而过,下电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