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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孩子全身上下的衣服几乎都要妈妈做,织毛衣、棉袄、棉裤、棉鞋都是一针一线手工做的,袁兵这个情况肯定是穿不上,偶尔他姑姑会抽出时间帮他做,但是七八岁的男孩恨不得一天就穿破一双鞋,张的也快,他只能将就着穿破的或者表哥表姐们剩下的。
“每年都是这个情况,我都冻的坐不住更别说小孩了。”郑校长喝了口热茶呸呸的往外吐茶叶渣。
钟意秋:“都是生病吗?我们班二十多个,不至于都是病了吧?”
“这你倒不用担心,学费都交了,孩子想偷懒不上学大人也不让,挨顿打还要来上学!”郑校长说。
钟意秋和李宏飞对视一眼没说话,如果是这样就更奇怪了,而且不只是他们班,三年级也有十几个学生没来上学。
上课铃响了,郑校长总结交代他们,“明天再看,请一两天的问问学生是咋回事,请时间长的就找到家里去。”
外面的阳光懒懒的照在玻璃窗上,钟意秋趴在办公桌上批改作业,手冻僵了拿不住钢笔,每过几分钟就要停下来往手上哈热气才能缓过来。他抬头看着对面空空的位置,肖鸣夜平时用的玻璃杯孤零零的放在桌面上,钟意秋鬼使神差的伸手拿过来放到自己杯子旁边,他盯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想起它们的来历笑起来。
两个杯子都是吃完的罐头瓶子,钟意秋生日那天肖鸣夜送了他一瓶罐头,后来他才知道,肖鸣夜根本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是他在高烧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一直问怎么没有罐头?肖鸣夜才去镇上给他买的。
钟意秋完全是潜意识的反应,他小时候总生病,经常打针吃药,每次去打针他不仅不哭还挺高兴,因为打了针妈妈会买瓶罐头给他吃,这是病号才有的待遇,他还只能吃里面的水果,甜汤要留给姐姐喝,所以一发烧就想着怎么还不买罐头?
肖鸣夜被他误会罐头是生日礼物,人家还那么真心诚意的感谢,心虚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跑去买了一瓶送给钟意秋,他当时不知道其中缘故只觉得高兴,喜滋滋的又吃了一瓶还好心的把甜汤留给肖鸣夜喝。
于是就有了这两个一模一样的水杯。
不知道肖鸣夜出发了没有?走到了哪里?钟意秋怔怔的想。
“钟老师?钟老师?”刘青红连着叫了两声钟意秋都没听见,眼睛直直的看着两个空杯子魔怔了似的。
“钟老师?”
“啊?哦——”他终于反应过来,心里一慌胳膊撞到桌子差点把杯子碰到地上,赶紧弯腰抱住。
刘青红站在肖鸣夜的座位处递过来一个普通的学生作业本低声说:“这是上次你借给我的笔记,还给你。”
钟意秋疑惑,“我没……”他抬头正想说话看见刘青红难得大胆的正眼看人,眼睛眨了几下又稍稍瞪大,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钟意秋心里纳闷,翻开手里的本子发现是个新的,第一页写着一行娟秀的铅笔字“操场上有事和你说”。
刘青红怯弱胆小,钟意秋想不到她会和自己传字条,办公室还有六七个老师在,不知道是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他用橡皮擦掉本子上的字迹又撕下这一页折叠了装进衣服口袋。
他出了校门左右看了路边没人,刘青红站在篮球架下谨慎的往校门瞅,她怀孕五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是其他地方一点也没长胖,瘦小的身体挺着个大肚子像承载不动似的。
钟意秋大步走过去,踩在挂满冬霜的枯草上嘎吱嘎吱响,走近了试着放松的笑着问,“怎么了?”
刘青红先往他身后看了几眼又抬头看向他,“钟老师,今天好多学生不来上学,我猜可能不是生病。”
她平时声音又低又淡还有点说不到重点,钟意秋第一次听她这样简明扼要的说话,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不是生病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清楚,我们家老三他大哥昨晚上去家里,让我今天不要上班,说是个啥神诞日,全家人一天都不能出门不能吃饭,不然以后神会惩罚,再细的内容我不太懂,反正是这个意思。”
钟意秋震惊,想到这可能和袁老虎说肖鸣夜他家里人信的那个教是一样的,如果按照这个数量来算,全校今天几乎有一百多个学生没来上课,那就说明至少有一百多个家庭都在信教。
“我就是和你说说,你别和其他人说,他们愿意信就信,跟我们也没关系。”刘青红嘱咐他,她可能也是发现数量庞大心里没底才想找个人分担。
钟意秋想的不是这些,他猜不透这些人信教到底信的是什么?又图的是什么?大肆发展教徒又能得到什么?
刘青红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到了,怕自己的话惹事一脸担忧,钟意秋笑了笑答应她,“好,谢谢你!我知道了,只要不是生病就行,这么多学生如果都生病太吓人了。”
刘青红总算放心了,驮着大肚子慢慢的回校园。
钟意秋一个人在操场站了十几分钟思考这其中的关系,综合已知的各种说法,他们信奉的像是基督教,但是没有听过基督教有神诞日还要求所有人不出门不吃饭,而且袁老虎上次还提到肖鸣夜他家人传扬不打针不吃药病就能好,怎么听怎么邪乎。
不过刘青红说的也对,愿意信就信,和他也没有关系。只是想到竟然不让孩子上学和吃饭,他觉得可悲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