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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途对着水里的倒影大致望了眼,精瘦结实的上身遍布大大小小或长或短的血痕,无一不彰显昨日战况之激烈。
他牵起唇角感慨,小畜生下手倒挺狠。沉途本想施法抹去伤痕,转念一想还是将伤悉数留了下来。
他赤着上身,到院中将陶以晴弄坏的木门小心搬起重新搭回原处,他并不假于术法,而是亲力亲为,将自己完全伪装成普通人。
他刚解开封制,尚算虚弱,仍需韬光养晦。好在有只狐妖能供他修习。他生前并不重欲,也非不谙人事的毛头小子,却让这狐妖勾得缴械,往后他需更加谨慎克制才是。
他醒来后总需与她欢好,或许与她解开自己封制的方式有关,塑像前动欲念,闻所未闻。都说狐性淫,所言非虚。
沉途又想到或许是封印自己的那群家伙的缘故,他们自诩清高,又要勘极乐、破红尘。呵,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这手段,确实像他们的手笔。
沉途在院中思索着,忽而感应到院外有妖气,像极了陶以晴的味道,但不是她。
他又恢复成迂腐呆板的沉途模样。
“沉公子你在吗?”又晴轻扣木门,脆弱的木板轰然倒塌,露出门后沉途故作惊恐的俊俏面容。
又晴却是真切地慌张起来,脸涨上绯色云霞,“沉、沉公子,我并非有意为之。”她定睛惊呼一声,羞涩地移开视线,“呀,沉、沉公子身上的伤是、是我二姐所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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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以晴好整以暇,环臂倚在门边,眼底皆是不可遏制的怒火。她明明告诫过小妹不准来找这男人,可她还是不听话,趁自己修习时偷溜出来,若不是自己及时察觉跟在后头,眼下指不定要发生什么。
她轻蔑地俯视衣衫不整倒在地上的二人,莲步轻移。木板在她脚下道道开裂,发出临死前最后脆弱的叫响。
“你们抱得挺火热呀,我可来得不是时候。”
“二姐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陶姑娘,一切都是意外!”
陶以晴在外头观察许久,当然知道一人一狐并未如昨日自己那般发生什么,是又晴自己要给人家上药,结果踩到石子滑了一跤,连带着将沉途扑倒。但在外头她不会轻易斥责又晴,陶以晴护短,自然将矛头对准在场唯一的外人——沉途。
“舍妹正值豆蔻,沉公子读书人也是讲究,就算是辣手摧花,也挑着我们家花骨朵催。真是佩服。”陶以晴嘲讽间两位当事者手忙脚乱地爬起,又晴还想帮着解释几句,被自家姐姐狠狠瞪了一眼,满腹辩解又憋了回去。
“此间皆为误会。在下的心意,陶姑娘自当明了才是。”
“哎不敢。”陶以晴止住他的话头,生怕他说漏嘴,抬手将又晴一把拉到自己身后。“舍妹年岁尚幼,懵懂无知、涉世未深,还请沉大圣人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在下对令妹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还望明鉴。”沉途赤着上身,身上纵横着她情难自制留下的爪痕,他神色凄苦,倒衬得他可怜。
陶以晴见状色心大起,更想将他按在身下肆意妄为,她伸舌润湿双唇,碍于小妹在场只得再叁忍耐。
陶以晴没留意到沉途低垂的脸上悄然抹开一点笑意,那笑意转瞬即逝,极难察觉。
“二姐,不是沉公子的错。”又晴轻扯她的衣袖,开口求情。
陶以晴斜眼睨她,心念默然传声,“你要敢再与他私下接触,等大姐回来看她如何整治你。”
见搬出初晴,又晴不敢再多说,安安静静像个木头似的立在边上。
“我俩受人相邀还有事在身,便不打扰沉公子用功读书。对了,我们姐妹几个皆是带发尼姑,为避人口舌,沉公子还是与我们少来往才好。”陶以晴没接话,强行转移话题,她若再不带着又晴离开,还真保不准会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怎么着呢。
届时教坏小孩子可不妥当。
况且郭文约了她们逛集市,得趁初晴还没回来找机会多玩玩才好。
沉途怯弱眼神陡然凌厉,随后迅速掩去机锋,伸手欲挽留,磕磕绊绊地说道:“陶、陶姑娘留、留步。”
“沉公子自重。你我非亲非故,如何能唤我小名?”陶以晴故意曲解他的话,缩回衣袖不让他触碰,反而顺势捏住他的脉门,“我昨日既已教训了你,如若再犯,我可定会好好整治你。”
她看似义正言辞,眼波流转间暗含挑逗,指尖下触及凡人细薄皮下血脉的暗涌,她略微浅笑,下一刻玉手轻撇甩开他。
她丢下一瓶伤药,不再看他,牵着妹妹的手翩然离去。
沉途慌里慌张地接住药瓶,目送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她们行至尽头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一改脸上怅惘忧郁的神情,挺直身板回房,抬手间院门在他身后重铸。他垂眸将药瓶随意放在桌上,抬眸思索陶以晴的话语,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既然她都暗示了,自己又怎能不去赴约呢?
……
夜色已临,花灯如昼。
陶以晴同两个妹妹于长街嬉笑打闹,姐妹叁个皆是绝色姿容,引得过往行人频频侧目。她们许久未见过这般热闹景象。陶以晴自不用说,两个妹妹年岁小,初晴管得严,加上有陶以晴这么个前车之鉴,并不许她们入凡,尤其是这种集会。
“陶姑娘,抱歉让你久等了。这位是舍妹绣绣。绣绣,叫陶姐姐。”郭文来迟,先是极为恭谨行礼致歉,随后领着身旁的小姑娘向叁狐打招呼。
小姑娘模样乖巧,甚是听话,陶以晴望着她的模样觉着很是面熟,似是何处见过。后想到前几日她敲郭家木门,开门同她说话的可不就是这个小姑娘么?看来那日她难以自持,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倒是确有其事了。
陶以晴也跟着介绍,“不打紧,是我们想着多看看热闹这才来早了。这两位是我的四妹同五妹,四妹觅晴,小妹又晴。唔,我看绣绣的年岁与又晴似乎相仿?”
郭文含笑,“这丫头下月便满十二了。再过几年,也该给她寻个婆家。”
觅晴与又晴不约而同瞪大双眼交换了眼神,好小!
陶以晴掩嘴轻笑,“可巧了不是,我家小妹下月也满十叁了。”
一百叁。
“绣绣妹妹,那你可得叫我姐姐了。”又晴到底还是孩子,很快便拉着郭绣四处玩闹。觅晴虽说是姐姐,但也不比又晴大多少,也跟着加入。叁个小家伙手牵手四处奔跑,肆意笑着。
郭文怕她们走丢,眼神时刻不离,陶以晴却并不担心。这条街的气味她都闻过,都是些凡夫俗子,两个妹妹也修习过,若有歹人必定不是她们对手。
“郭公子无需担忧,觅晴懂些拳脚功夫,而又晴天生神力,旁人定是欺侮不得。”陶以晴出言宽慰,但郭文眉眼依然不减忧色。
他眉眼生得周正,为人坦荡且不迂腐,虽然陶以晴欣赏他却不喜欢如此正派的性子,反倒是沉途那种软弱可欺、极好拿捏的性子更让她兴奋。
凡人所有的脆弱无能、迂腐虚伪、色迷心窍他都有,实在是十分可心的玩物。这样的玩物可不能一下子吃干抹净,需要慢慢地、慢慢地赏玩。
陶以晴脸上不由浮现出玩味的笑意,她觉得身子都燥热起来,皮肤下有千万个小东西似乎在叫嚣着要破体而出。
“哎!小丫头还没给钱呢!”街边摊主的一声高喝吸引众人视线,果然是又晴她们, 两姐妹不谙人事性情单纯,不懂规矩拿了人家货摊上的小玩意便走。
陶以晴远离尘世甚久,一时失察忘了交代两位妹妹,身上热意稍退,柔荑于身后翻转变出钱袋,正欲上前解围,身旁的郭文早已先她一步跑至摊主跟前替两位妹妹付清钱款,陶以晴颔首微笑,遥遥致谢。
又晴懵懂地抬头望了一眼郭文,又疑惑地看向陶以晴,随后少女视线渐远,圆溜溜的双眸骤然亮起。陶以晴蹙眉不解,街市人杂此刻推着她向前行进,人潮将她与觅晴他们冲散开来。
她本不悦,身后逐渐靠近的热度反令她绽开笑意。
“你果然来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么?”陶以晴抬眸并不回身,眼底戏谑意味更浓,伸手向后捏住那方肿包,“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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