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是。”二十面相声音平和。
    他的视线在阁楼里逡巡一周，而后看向爆豪胜己：“跟我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二十面相补充：“——我劝你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否则我不确定还能把你完整地还回去。”
    他摇了摇握枪的手，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被察觉到想法的爆豪胜己：“……”
    犹豫了片刻，少年不情不愿地走到了二十面相身边。
    他虽然冲动，但也不是傻子。当年警察光是为了追捕二十面相就出动了数位职业英雄，对方的实力显然不可小觑。
    他还不至于跟对方硬碰硬。
    在离开之前，二十面相终于把目光施舍给了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
    这让对方激动不已。像是虔诚的信徒终于看到了神启，他恨不得亲吻面前的地板。
    然而下一秒，二十面相抬起手，扣动了扳机。
    枪声猝然响起，男人的身体颓然倒地。
    他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愕，至死都没想通为什么他会被他信仰、崇拜着的人杀死。
    第37章 暗黑星（四）
    ……
    10：30pm, 东京狛江市。
    越过名为黄昏的界限后, 这座城市终于彻底进入了黑夜。
    但黑夜并不代表沉睡，市内的经济中心仍旧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 人来人往。错综复杂的公路上川流不息, 星星点点的灯光连缀成一片绚烂的光海。
    其中某幢大厦的顶楼上, 站着两个人影。
    ——二十面相和爆豪胜己。
    前者正神态悠然地站在大楼边缘, 俯视着城市的夜景。后者则显得有些不耐。
    又在脑海里否决掉一个逃跑的方案后，爆豪胜己烦躁地看了眼一旁的二十面相。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他也知道现在离二十面相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而直到现在爆豪胜己对二十面相的目的还没什么头绪。
    说到底，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已经足够让爆豪胜己理不清头绪。
    先是被420事件的残党绑架，想用他来进行献祭仪式复活二十面相, 后是一个自称二十面相的家伙赶到, 把他截了过来。
    而这个人居然就是真正的二十面相？？？
    “喂,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爆豪胜己转向二十面相，问，“当年的报纸可是说二十面相自焚身亡。”
    当初二十面相的影响极为恶劣，因此他死去的事自然也被媒体大力宣扬。
    爆豪胜己对此也是有印象的。
    听到他的话, 栏杆旁的青年回过头：“那只是个用来脱身的计策。当时的情况太危险了, 就算能够逃脱一次, 之后也总有失算的时候。”
    ——所以不如设计一个天衣无缝的诈死, 蒙骗世人？
    爆豪胜己沉默不语。
    二十面相的目光在爆豪胜己身上停留了几秒，忽然问他：“你现在很不安吗？”
    爆豪胜己切了一声, 不耐道：“……跟你这种家伙在一起我难道要开心吗？”
    “你之前遇见加贺美了, 对吧？”二十面相话锋一转。
    爆豪胜己不虞：“……你知道他？”
    加贺美是之前被他阻止的二十面相模仿犯。
    二十面相注视着爆豪胜己的双眼：“你是怎么看待那件事的呢？”
    “你问我怎么看待……”爆豪胜己愣了一下, 然后话声逐渐低了下去。
    那起事故结束后他也曾经在心里想过这个问题，而每次都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井上元太该死吗？以罪行来说，爆豪胜己觉得他绝对该死。
    但加贺美杀他是合理的吗？从法律上讲，不是。
    事后，那些参与抓捕二十面相的警察也都告诉爆豪胜己，他做的是对的，但他每次回忆起井上元太那副嘴脸就如鲠在喉。
    ——放过这样一个人真的好吗？
    爆豪胜己还没理好思绪，二十面相平静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你也许会认为自己是对的，但是事实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顺利。
    “加贺美的袭击被你阻止之后，井上元太重新回归了正常生活。然后在三天前，他故技重施、再次诱拐了一个十五岁的女生。”
    “你说什么、？！”爆豪胜己心猛地一紧，难以置信地看着二十面相。
    “放心，那个少女很安全，”后者摊开手，语气轻松，“因为我杀了他。”
    爆豪胜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
    少年神色阴沉地看着二十面相。
    “现在你的感想呢？你仍旧觉得加贺美是错的吗？”后者淡淡道。
    他转过身，远眺着城市边缘的灯火：“井上元太的事不是个例，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和他一样逍遥法外的犯罪者们。就在现在、此时此刻，也正有人在被他们伤害。”
    “如果法律无法制裁他们，那就以恶止恶。我，我们——二十面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创造一个没有罪恶存在的世界。”
    他平静地陈述着疯狂无比的话。
    爆豪胜己一时有些失语，过了好久才说：“……你疯了吗？”
    二十面相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看了一眼远处几辆正朝大厦脚下聚集的警车：“好了，看来绫辻君已经到了。”
    .
    大厦楼下。
    “大厦旁边的居民和行人都疏散完毕了吗？”狛江市的负责人刚下警车就严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