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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请他坐下喝一杯,李侍尧淡笑颔首婉拒,“才从宴上出来,今日有些喝高了,不能再陪九爷,还请九爷见谅。”
实则傅恒也只是客套话,东珊不饮酒,无人相陪,他喝两盅意思一下即可,并无再饮的兴致。
现下人已到场,傅恒示意东珊可以开始办她的正事,东珊犹疑片刻,好言商议道:“九爷可否先回避一下?”
这般客气的请求,明白人都会识趣暂避吧?然而傅恒竟是峰眉顿拧,“不能!我能带你来见他已是十分大度,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
“……”那一刻,她竟有种闻到了醋意的错觉,看来男人都是很小气的,即使不喜欢一个姑娘,一旦定了亲,便会生出占有欲,不允许她与旁人往来过密,说到底还是自尊心在作祟吧?
李侍尧不希望傅恒误会什么,一派坦荡地对东珊道:“无妨,都是自己人,无需顾忌,东珊姑娘有什么话尽管敞开了说便是。”
关键这事儿它不能明着说啊!傅恒又不肯回避,无奈的东珊给李侍尧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到红木镂空八仙屏风后说话。
绕过屏风,避开傅恒的视线后,她才将那封信交给李侍尧,压低了声道:“表姐写给你的,快收好。”
接过信的李侍尧颇觉惊诧,“她不是……?”
“嘘!”东珊以指挡唇,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以免被傅恒听到起疑,遂又补充道:
“她出宫了,你回去看罢信便懂,看完后立即烧掉。”
咏微居然出宫了?李侍尧闻讯大惊,想起傅恒在场,他只得掩下心中疑惑,将信收好。
完成使命的东珊总算松了口气,将将自屏风后方走出来,迎见的便是黑着一张脸的傅恒,似乎对她颇为不满。
这会子东珊也不需要顾忌他的感受,懒得问他又在置什么气,道谢后拱手告辞,刚抬步却被他拦住去路,东珊停步,震惊扬首望向他,
“总不会让我请客吧?我身无分文你是知道的。”
难道在她眼里他就是这么小气之人?不悦地白她一眼,傅恒强咽下本想说的话,东珊先行一步,他本不想管她,坐上马车后又觉得不妥,遂命图海跟上她,当马车行至她身边时,傅恒抬起修长的指节,掀帘对正在夜幕中步行的东珊道:
“有车不坐,傻不傻?”
听到动静,东珊也不看他,悠哉悠哉地向前走着,“小九爷的好意我心领,我可不想再欠你的人情。”
“那你继续,指不定路上遇见几个熟人,还能寒暄一番。”道罢他气定神闲地放下帘子,再不多劝。
下一瞬,马车停下,东珊掀帘而入,弯着眉眼笑悠悠地给自己找台阶,“我寻思着街上有点儿冷,还是马车挡风,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劳烦小九爷送我一程。”
果然她就是吃硬不吃软,非得吓唬她才乖。
傅恒遂命图海先去宁琇家,东珊却道不回自己家,“我要去表姐咏微家,她身子有恙,我去陪陪她。”
想起她今日所说的帮人捎信儿,又想起咏微才被遣送出宫,傅恒顿时了悟,“所以那信是咏微写给李侍尧的?”
“瞎说什么呢!”
尽管东珊否认得干脆,傅恒也能看出她的眼神明显闪烁,看来他真的猜对了。
既然她不愿明言,那他就继续装糊涂,送她到海大人家中。
夜间进宅,东珊不敢走正门,准备从后巷的后门进去。
马车停在巷口,她才掀起棉帘下去,冷风顿时钻入衣领之中,冻得她紧抱臂膀,轻嘶出声,
“这巷子好黑啊!”
随后而下的傅恒将马车中备用的堇色衣袍拿过来展开披于她肩上。
厚实的织锦棉袍瞬时遮挡住周遭四窜的凉风,东珊惊回眸,便撞进他那幽深明亮的眼底。
这般细心的举动在她看来有些匪夷所思,不禁在想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思量半晌,只想到一种可能,
“你喝醉了?”
这不小看人嘛!自图海手中接过灯笼,傅恒送她进巷子,“才二两而已,跟喝茶无甚区别。”
若是没醉,可怪异的行径又当如何解释?“那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是啊!他为什么要给她披袍子呢?她冷不冷管他何事?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投映在狭巷之中,能勉强照亮前路,却照不清他迷茫的内心,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傅恒干脆瞎扯,
“待会儿你回去,咏微看见你披着我的袍子,定会夸你未婚夫待你好,羡慕你定了桩好亲事,我这不是给你长脸嘛!”
“……”至于想那么多吗?东珊嫌弃地瞥他一眼,眸带讥诮,“那我谢谢你啊!”
傅恒怡然一笑,“客气!”
说话间,已到得咏微家宅的后门口,东珊就此止步,客套拱手,“多谢九爷今儿个帮我这个大忙,现下天色已晚,您忙碌一整日,赶紧回府歇着吧”
傅恒说要等她进去再走,她可不敢让他继续待在这儿,“待会儿有人来开门,万一瞧见你,还以为我们在私会呢!那还了得?”
月色下她的容颜泛着朦胧的光晕,那惊慌的小模样在傅恒看来格外有趣,坏心顿起的他故意逗趣反问,
“难道不是吗?”
第27章 东珊求见傅恒(双更合一)
傅恒私以为, 她那两个字倒是形容得颇为精准, 今夜两人共乘马车,同用晚膳, 这情形确实有几分非同一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