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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前的簇菊嫩黄耀眼,仙姿绰约,借着风势将雅香四散于浮尘间,而她那颗久困无助的心仿似也随着风的方向缓缓前行,寻到了亮光,正在努力向上攀爬,寻找出口……
傅恒不在家的日子里,东珊时常与几位嫂嫂和小姑子谈天说地,白日里有人打岔倒也不觉得寂寥,一到晚间,月光连绵着千家灯火之际,她便心沉似枯井,只觉长夜漫凉难熬,心爱的绣球花不似先前那般盛放,花瓣渐渐枯萎,花期将要结束,一切似乎都失了生机,再不绚烂。
心绪不佳时,她想练字打岔,却发觉落笔的墨勾勒的皆是傅恒的名字。
自外头进来的蔷儿掀帘便见自家主子一脸愁苦,纸上的字写得极大,以致于蔷儿离老远都能瞧见九爷的名字,不禁掩唇轻笑,
“夫人和九爷当真是心有灵犀,皆在想念着彼此。”
坐直了身子的东珊当即将纸合上,不悦轻哼,“我可是听人说,皇上会在木兰围场中接见蒙古王亲,还有什么蒙古公主,兴许这时候他正坐在篝火边围观蒙古姑娘跳舞呢!哪有空想我?”
“九爷若不念着夫人,又怎会给夫人写信呢?”
一听说有信,东珊眸光顿亮,抬眼便见蔷儿得意抿唇,晃了晃手中的信封,惊喜的东珊示意她拿过来,蔷儿却道:
“夫人不是说九爷不想您嘛!那这信也就没必要看了吧?”
这丫头,居然还学会拿她打趣了!可这信近在眼前,姜黄的信封里头掩藏着傅恒的心事,却不知他究竟写了些什么,好奇似嫩芽,破土而出,东珊如何按捺得住?
第75章 有喜了
东珊性子倔,不愿表现出很期待的模样, 当即收回视线, 满不在乎地道:“无非就是封家书, 闲扯几句罢了!”
“报平安的家书也有, 直接送到了太夫人那儿, 这封是九爷特地写给您的。”心知夫人嘴硬,蔷儿再不逗她, 乖乖的将信放于桌上。
拆信封的同时,东珊不禁在想,傅恒最烦写诗词文章, 这回居然给她写信, 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却不知他究竟会写些什么。
当信纸被展开的那一瞬, 几行流畅的行楷映入她眼帘,但见上书:
欲借彩笺诉相思,墨滴晕纸酿句词,
才疏难寄深情意, 苦琢良久竟无字。
看到这几行字,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傅恒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的场面, 笔尖的墨都滴了下来, 兴许他还想不到一个字, 可真是难为了他。
末了还有一行字:千言万语皆为虚,无非一句我想你。
看罢这最后一句,东珊的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心似饮蜜般甘甜。
这两日见不着他,她始终没个着落,总想着他一忙起来可能就会忘了她,这封信的到来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安慰。
除却这封信之外,傅恒还命人捎带一个小玩意儿给她。东珊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个沙漏,外面的木架是用紫檀而制,里头则是蓝色玻璃所制的球体。
据东珊所知,沙漏在古代其实叫沙钟,是用流沙来驱动齿轮在刻盘上转动,继而计时,奈何流沙大小不均,容易堵塞,是以用水而制的漏刻便成了古人最常用的计时器。
在兰桂苑时,东珊闲来无事,说起了沙漏,傅恒好奇询问,她便顺手将沙漏给画了下来。她还以为乾隆朝没有玻璃,做不出这样的东西,孰料傅恒竟从库房找出来一个蓝色的玻璃六方水丞,问她所说的是不是这个。
亲眼见到实物,东珊才惊觉原来清朝已有玻璃工艺传来,只不过这些东西大都在皇亲贵族之中流传,她不曾见过,便以为没有。
当时她不过随口一提,未料傅恒竟是放在了心上,拿着她的图纸默默找人制作玻璃沙漏,预备给她一个惊喜。
期间他一直保密,是以东珊今日见到这沙漏时格外惊喜,但看这里面装的,似乎也不是流沙,灰灰白白的,却不知究竟是什么。
蔷儿从未见过,只觉这玩意儿好生新奇,仔细瞧了瞧,她也不晓得里头装的是何物,只能等九爷回来后解惑。
看罢信后,东珊心满意足的将信收好合上,预备起身就寝,料想今夜能做个好梦。
蔷儿见状奇道:“夫人不给九爷回信吗?九爷派回来的人还没走,说是等着您回信后再走。”
“还要回信啊?”东珊也是最怕写信的,更何况她一向羞于表达,不晓得该和他说些什么,总不能说想他吧?这话她是说不出口的,思量再三,东珊提笔写了几行字,而后装于信封之中,让蔷儿交人带去。
且说傅恒苦候许久,为的就是等东珊的回信,然而当他收到信后,险些以为自己看的是皇帝批阅的奏折!
只因信纸上仅有三个字:知道了。
乾隆批阅奏折时,时常会在奏折上回复知道了,东珊这话简直和皇帝一般冷漠。
好在信纸不止一张,于是他又翻到第二页,依旧只有几个字:家中一切安好,保重身子,勿念。
傅恒眉头一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语气有点儿像他母亲是怎么回事?手底还有一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傅恒颤颤打开,但见上书:
很失望吗?是不是很想揍我?可惜你揍不着,沙漏我很喜欢,待你归来,我给你做美食报答你,么么哒!
与他所见之信不同的是,东珊的字居然是横着写的,且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最后三个字的意思他也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