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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珍姨娘也是个挑剔的,吃穿用度皆要挑好的,稍次一些她便说吃不下,单指望府里每个月给的例银是断断不够的,八爷又补贴些许,这才勉强够用,若非几位夫人赠来诸多补品,只怕这月子都难熬。
里头的怡珍细细听着她们的话,心下不愈,遂将采茶唤进来嘱咐道:“我听人说,坐月子不宜食用人参,不利于伤口复原,还有可能大出血,织霞苑送来的补品不要动,且先收好,往后有机会转赠给旁人。”
其他几位夫人送的东西很随意,都不如八夫人送的这般实在,是以采茶有些不舍,
“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旁人岂不可惜?不若搁在那儿,往后再用,反正人参也放不坏。”
这话听来小家子气,躺在榻上的怡珍胸中气闷,捂着心口咳了两声,苍白的面色微微泛红,蔑然轻嗤,
“我可不稀罕她的施舍,说得好似我没尝过人参一般。想当初我在娘家也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还不是为了傅谦才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纵然我出身不高,却也是有尊严的,咱们屋里的下人,你也该敲打着些,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倒教人笑话!”
采茶心道:您都这样了,还故作清高呢!唉!眼下姨娘生了位千金,太夫人明显不悦,母凭子贵是不可能的了,往后的日子怕是难熬啊!
这没孩子的人发愁,有身孕的为是男是女而犯愁,人世间的困苦,似乎永无尽头。左右东珊已然看开,不再为子嗣之事担忧,是以如今谁家添孩子皆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上个月茗舒生子,东珊已然送过一次礼,这回轮到怡珍,东珊仍旧让下人们备同样的礼,嬷嬷温声提醒,说这不太合适,
“七夫人与珍姨娘一妻一妾。这送的礼当有差别,否则七夫人面上无光啊!”
东珊也不懂这些,便让她看着办,于是嬷嬷将原来的礼减半,而后再送往听风阁。
当日傍晚,暮色四合,丫鬟们正在掌灯,东珊等着傅恒归来再开饭,孰料他归家时竟带来一位太医,说要给她请脉,看看她有何异常。
东珊不明就里,小声问他,“你不是说孩子的事不必强求吗?怎的还要诊脉?”
神秘一笑,傅恒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只管让太医诊脉便是,我自有用意。”
尽管东珊心存疑窦,却还是选择相信他,答应看诊。
太医诊断过罢,与头一位大夫的诊治结果一致,皆道她身子无恙。
而后傅恒又让太医为他诊脉,太医照例先行询问,问他有何不适。
傅恒淡笑道:“夫人没毛病,或许我有问题呢?有劳太医帮我诊断。”
说着他顺势在旁坐下,伸出了手。太医见状甚为惊诧,只因男人大都好面子,但凡生不出孩子,皆会怨怪女方,甚少有男人主动请脉,九爷此举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东珊亦觉震惊,然而傅恒坚持如此,太医惟有听从。
少顷,太医收回手,如实答道:“九爷的肾脉沉实而柔软,和缓有力,身强体健,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然而傅恒竟道:“我认为我有毛病。”
太医不明其意,试探道:“要不下官再给您诊断一次?”
傅恒只道不必,收回手的同时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看向太医,笑得意味深长,
“额娘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的问题才导致夫人怀不上子嗣,至于什么毛病,你酌情瞎扯便是。”
第88章 傅恒的把戏
秦太医顿感为难,“九爷, 这不太好吧?行医者最忌撒谎, 有违医德啊!”
傅恒却认为所谓德与善皆在心间, 无需拘泥于形式,“人生在世, 不可能永远说实话, 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
先前秦太医的师傅因皇太子薨逝而被皇上迁怒, 最后还是皇后求情才免去死罪,秦太医感念皇后的恩情,如今九爷有要求,他不便拒绝, 但有一点,他得提前讲明,
“若然太夫人不相信下官之言,再请旁的大夫来瞧, 那岂不是会露馅儿?”
这一点,傅恒早有考量,“您乃宫中太医, 额娘又怎会怀疑你的话?纵然她老人家存疑, 我也有法子应对,你尽管照我的意思去做即可,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话已至此,秦太医没再犹豫,遵从傅恒的意思, 答应帮他扯谎。
章佳氏闻讯后大为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会有毛病!心生怀疑的她又差大夫来看诊,这位大夫可是她最信任之人,为防傅恒耍花招,她还亲自跟过去等着诊断结果,然而他竟也说傅恒有问题!
只因傅恒一早就料到母亲不会轻易相信,这才提前找到这位大夫利诱他扯谎。
两位医者说法一致,章佳氏再无怀疑的理由,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儿子这所谓的病很蹊跷,毕竟他一向狡猾,指不定又藏了什么歪心思。
大夫开了药方便告辞离去,傅恒故意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扶额哀叹,
“我堂堂男子汉,居然会有问题,怪不得东珊一直怀不上。”再看向东珊时,傅恒满目愧疚,
“难为你喝了那么久的药,最后才晓得是我的毛病,我对不住你!”
东珊故作同情状,挽着他的胳膊好言哄道:“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还好大夫发现得及时,且大夫也说了,这并非不治之症,只要依照方子调理,定能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