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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剂、戒毒剂按时给他服用,第三天的时候, 平遥还是达到了忍耐的顶峰, 开始破口大骂说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阿哥过来看他的笑话,想折磨死他。
过一会儿又开始祈求,说只要给他一点,让他叫爹叫爷爷都可以……是他错了, 但是他太难受了,求求他们。
在这几天里,少年的母亲被八福晋死死按住,不许她接近,不许她去坏事。
七阿哥几乎要心软,但面对十四阿哥的决绝,他没有成为搅屎棍。
直到少年骂累了哭累了,浑身哆哆嗦嗦,罗协才让太医进去给他服了安眠镇定的药丸。
这症状在达到顶峰之后,便会开始慢慢退劝,可这个过程太过缓慢。
少年时有发作,而且不经意,有一次还假装昏迷骗取了下人信任差点跑了出去,到底身子虚弱没有多少力气,被抓了回来。
在那之后,明显又阴沉了许多,开始不停寻找自杀的机会。
如此循环往复,罗协从未心软,只在他冷静的时候在身边鼓励他、安慰他,用数据告诉他,每次发作的时长越来越短,从不提他那些违心的话。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少年,战胜别人不难,难的是战胜自己。快熬过去了,这一切快结束了。”
……
每次罗协熬过一次痛骂的时候,七阿哥都忍不住对自己这个弟弟肃然起敬:“十四,你确实不容易。”
罗协:???
想他在现代历经大妈掐架,那些话可粗鄙、下流、污耳得多,问候祖宗爹妈、生歹直器官的比比皆是。
少年到底儒雅,受过高等教育,说来说去都是不痛不痒伤人几下自尊的话,那能有什么?
罗协每次都能像观察精密仪器一般计算他的体力、速度、时间和状态。
可最难得的是,无论少年出现如何的窘态,十四阿哥始终对他尊敬有礼,从未有一丝看不起,一直照顾他的感受,把他当成大人一般寄予希望和未来。
这在身边人看来,便觉得尤为不容易。
下人们照看着这么一个“怪物”、“疯子”,心里都特别不舒服也害怕。
谁知十四阿哥只听到过一次,那些下人便被扔了出去,他告诉了八福晋。
郭络罗氏很快重新选派了更为稳妥的一批下人过来:“十四,你有心了。八嫂都看在眼里,这次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八嫂见外了,原本是我有心在做,我们互相取信罢了。”罗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倒是在一旁的何有术听了终于忍不住,在他们独处时候说了句:“爷,近来外面常有流言。”
身为皇家人,京城无时无刻都能有他们的传言,不甚稀奇。
“既然知道是流言,为何要提?”罗协反问。
“奴才是怕福晋听了会伤心。”
这要是影响了他的心肝宝贝云璃那可就了不得了:“说说。”
“爷近来常往八福晋的郊外宅子跑,外面都说是爷耐不住了,趁着福晋不方便在这里养了……”
罗协心知猜到了,不禁冷着脸道:“养着什么?”
他常年温和,甚少如此修罗般气场,倒和四贝勒爷如出一辙。
何有术此刻都抖着道:“养着外室。”然后便是一脸讳莫如深,斟酌不知还要不要说的模样。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罗协已经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近来为了戒毒少年花的心思甚多,连户部催银都懈怠了不少,想来是那些需要收拾的臣子又出来乱跳。
“还说是八爷指使八福晋笼络你的手段,说是你近来偏离了永和宫一脉,在户部搞臭了四爷名声,私底下就是八爷他们阵营的人。”
“愚蠢。糊涂。”罗协气得骂了两句后缓和道,“以后这种流言整理好后报给爷,每天。”
何有术知道自己虽然报的是臭事,但仍旧说得对,总算一脸宠辱不惊点头:“是,爷。”
“去找哥哥。”想起胤禛,罗协内心便一软,还有点委屈。
他在自个儿福晋面前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可只要回到胤禛面前,他便是个永远惹人怜爱的弟弟。
想着,罗协催促:“快点。”
*
“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用过膳了吗?”胤禛已在书房,披着石青八宝暗纹外衣,坐在炕上柔声问道。
“哥哥……”罗协开口便是软糯的语气。
胤禛瞧了他一眼,心下同样一软,近来他这弟弟雷厉风行、风骚手段,他都快不认识他了,但鉴于信任和观望,加上皇帝也颇为宠爱。
十四已经成家,又进了他的户部,在外要发号施令,若他还是经常当着同僚、家人的面训斥他,便不合适,不利于胤禵树威。
兄弟俩都忙,如今独处机会少了,许多交心的话又心照不宣,便少了指点。
“这是还没吃东西吧?让你嫂嫂做点送来。”胤禛知道要哄他这个弟弟,没什么比吃的来得更快,“近来天是回暖了,但夜里还是凉,怎么穿得这样少?”
说着,胤禛那带着清冷味道的外衣罩在了他的身上。
罗协便顺势靠在了四贝勒爷的怀里,这些年他到底没长得比胤禛高,更别提那跟电线杆子似的的十三阿哥胤祥了。
容貌秀丽,性情温和,十四阿哥无论多大撒娇都不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