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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过往的经验上来看,他这会儿最好还是保持沉默,纠正十四弟的审美,完全可以放到私底下。
胤祯画的‘全家福’,并不是捕捉了某一个画面,而就像是现代大家站起来摆好姿势照相一样,大家伙都是站着的,目视前方。
皇阿玛站c位,额娘和四哥一左一右,并且位置稍稍靠后,并不是跟皇阿玛站在一条线上。
胤祯在起初构思的时候,就已经注意了等级秩序。
额娘旁边就是温宪了,胤祯自己是站在了四哥的旁边,一家五口人,在画上倒是也并不拥挤。
至于画上的背景,也不是屋子里边,而是行宫里的小池塘,里面养了几只鸳鸯,上面搭了石桥,桥旁边还种了垂杨柳,现如今的柳叶还是嫩绿色的,看起来生机盎然。
四贝勒还想着怎么纠正弟弟的审美呢,德妃就已经做主把这画留下,让人裱起来,到时候就挂在永和宫正殿的侧厅里。
“额娘要不再想想?十四弟的画跟侧厅的布置风格不太一致,额娘若是喜欢的话,倒不如挂在卧房,也能日日瞧见。”四贝勒硬着头皮道。
侧厅是额娘用来待客的地方,画若是挂在那里,宫里边的其他娘娘也能看见,十四弟也能经常见到,现在十四弟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等到将来有了正常的审美,肯定抹不开脸。
挂在卧房就不一样了,额娘的卧房,除了身边的下人之外,进去的也就皇阿玛和额娘两个人,不至于让旁人看了笑话。
“女儿也觉得挂在卧房比较合适,侧厅更适合挂山水画。”温宪紧跟着开口。
十四弟这画最适合的,还是卷起来,放进库房里妥善保存,而不是挂出来供人观赏。
胤祯没有对审美进行自我怀疑,就是这画技,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跟大家那是没得比,这画也就是一家人留着自己欣赏,挂在外头的,还是最好用一些名画。
“额娘还是把画挂了在卧房的内间吧,咱们自己观赏,就不用旁人看了。”
这画上就她们五个人,要是让宫里的其他人看见,确实挺惹眼的。
德妃也并非是喜欢炫耀之人,皇上给她的好多赏赐,都放进库房压箱底了,并没有拿出来炫耀,但儿子的孝心跟皇上的宠爱,又怎么能一概而论。
难得这三个孩子意见这么统一,尤其是温宪,这孩子不爱说话,更不爱发表什么意见,好不容易表一次立场,她这个做额娘的,自然不会不答应。
“老四和温宪若是有空,也画上一幅,额娘都给挂到卧房去。”
十根手指头,即便长短不一,那也都是自个儿的手指头。
别说是三个孩子的画了,就是六个孩子都在,人人都画上一幅,她那卧房也都挂得开。
四贝勒和温宪能怎么说,还好是挂在额娘的卧房里,即便画作对比明显,也不至于丢了十四弟的面子。
第12章
要说胤祯,还真是心里头一点数都没有,就算是知道自己的画少了些意境,也没觉得审美差那儿了。
在画过了‘全家福’之后,给皇阿玛画的画作也是以人物画为主。
到了江南才知道,这里最迷人的地方并非是小桥流水,也不是亭阁楼台,而是路上穿着长袍马褂的读书人,学堂里少年们朗朗的读书声,街市上说着一口吴语的小商贩,还有带着面纱、撑着油纸伞的女子们……
江南文风重,从古至今,才俊不知出了有多少,在这里经常能看到拿着书本的年轻人。
胤祯以前对于古代书生的印象,大都是一袭白衫,头发简单的束起,或是用一条纯色的发带,或是用一只普通的木簪子,那肯定不是像他现在看到的这样。
长袍马褂也就罢了,关键还在于发型,清一色的月亮头,戴上帽子还好些,不戴帽子露出光溜溜的半个脑壳,那可真是……有点儿不太雅观。
胤祯最不能习惯的就是这月亮头了,放在别人身上,他看着别扭,放在自个儿身上,每隔几日便需要剃一次头发,冬日的时候嫌它冷,夏日不戴帽子,又嫌它丑。
这满大街的月亮头,看得人眼晕。
胤祯外出采风十日,画了四幅画,全都是人物画,一幅画的是街市上的小商贩,在跟客人讨价还价。
一幅是学堂里的场景,瞧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家伙们,摇头晃脑地跟着先生在读书,有头歪左边,有头歪右边,还有干脆是斜着的,先生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背后,一只手上还拿着戒尺。
第三幅画,画的是农人耕作的场景,春耕早就已经过去了,地里的庄稼都已经长出来了,一片绿油油的,农人们是在除草,年长的都拿着农具,小孩子们则是空着手在地里拔草。
最后一幅画,画的是纺织作坊里的场景,这也是唯一一幅只有女子的画。
胤祯总不能送皇阿玛一幅未婚女子上街买东西的画,在作坊里辛勤劳动的女子,画在画上就合适多了,这些女子都是已婚的,甚至有的都已经做了祖母。
这些是纯粹靠手艺吃饭的人,每个人一天大概能挣三四十文钱,最为娴熟的技术工,一天的工钱甚至能拿到八十几文。
当然了,江南最好的纺织女工并不在作坊里,而是在官方的织造衙门,每日的工钱也要比作坊里稍微高出来些。
这些手艺好的女工们,收入要比寻常百姓家的男子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