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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成言心中发凉,缓缓收紧揽在燕山月腰间的手,身处偌大而充满未知的空间中,她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惊动黑暗中某些不知名的野兽:山月,我了解了,我们还是走路吧。
步成言是实干派,坚信脚踏实地努努力,炮灰也有新天地。
二人落地后,步成言将精力全部放在眼前当然,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还是满满地填着身边的少年。
一阵暖流悄然淌过四肢百骸,步成言状似无意地偷瞄身侧意气风发的少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脚下一阵剧烈震动。
二人手牵着手勉强站稳,尚不及反应,脚下岩石已震出条条细缝,多条细缝汇聚一处犹百川入海,深邃裂痕向二人飞速冲来。
山月,御这次不等步成言说完,燕山月便极默契地飞身而起,二人堪堪于空中站稳,低头一看,二人方才所站之处已开裂成一道峡谷,只不过其间流淌的不是烈火岩浆,而是璀璨星辰。
数点璀璨嵌在极有质感的深蓝色中,步成言看得正入迷,脚下猛地一沉,失重感瞬时袭来,她惊得一把抓住燕山月的肩,急急道:山月,怎么了?
足足等了好一阵,少年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朵,声音的主人听上去分外吃力,似乎正在与某些力量抵死抗衡:师姐,我的剑,被拖住了
话音未落,一路披荆斩棘,本就各式伤痕加身的少年再无气力控剑,一把剑,两个人,直直向深渊摔去。
步成言一惊之下,双手乱抓,竟真的抓到了什么,下落骤停,她急急向侧下方伸手,堪堪抓住一片月白色的衣袂,整片布料被迅速扯紧,感受到来自少年的重量,步成言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步成言一介炮灰,无论如何也无法支持两个人一道挂在石壁上,几乎是两人挂稳的瞬间,步成言就感受到了肩膀处传来的几近撕裂的疼痛。
山月,你还可以吗步成言咬牙道。
师姐可知,此阵如何解?少年一手高举紧紧抓住师姐的手腕,一手隔空控剑,仍在坚持着暗中用力这是个死局,失了这把剑,他们就无法飞离深渊;有了这把剑,他们就不得不持续与深渊抗衡。
燕山月的那把银白的剑堪堪悬在半空,深渊中腾起一道璀璨光芒紧紧缠在剑身上,整把剑不住地颤抖,并逐渐被拉向深渊。
步成言额角的细汗逐渐聚成一股,快速划过她的脸颊,一点晶莹的汗珠挂在她用力到发抖的下颔上,颤悠悠地,映着深渊里美丽却致命的星光。
步成言紧紧闭着眼仰头,动了动发白的唇,一点鲜血从唇上紧咬出的牙印上渗出,燕山月努力去听,稍反应了一下,才听出师姐所言是
无解。
此阵,无解。
步成言望着上方的那一片虚无,悔恨得目眦欲裂:造了孽了,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堕星阵。
此阵是原文中天才少年燕山月围剿妖人时所用的死阵万类凡沾妖气,一并吞入星辰。
从前的步成言还曾为设计出这么一个浪漫又强大的阵法而沾沾自喜,如今,一个创造出这个阵的人,一个本该最善用这个阵的人,居然手牵手在此负隅顽抗
也是造化弄人。
可是,为什么这里的堕星阵连仙剑都吞?步成言百思不得其解。
不行,当炮灰也要当个明白,步成言猛地睁眼,略低头向下看去。少年的白衣挡住了步成言大半的视线,她瞧不见燕山月的剑,只能瞧见一束星光如高昂起头的毒蛇一般立在半空。
她目光稍侧,便落在自己腰间,那把刚刚捡来的便宜仙剑上。
步成言如死灰一般的心重新燃烧起来。嘿,宝贝,你方才不是蛮活泼的嘛,救救孩子吧
步成言死死盯着那把剑,坚信这样就能把她的求生欲传达给它,即使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愿放弃。
盯着盯着,那把剑居然真的微微动了一下。
步成言快速眨了下眼,生怕那是自己因疲劳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但,那把剑真的听懂了步成言的心声,缓缓从她的腰间浮起,径直飞到她扒着石壁的手侧。
步成言盯着那把映着星光的剑,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松手。
松手的瞬间失重感猛然浮上心头,希望与绝望叠加,两种极端又强烈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最终生发出通天遁地的力量。
步成言一张手,那把剑居然真的自觉飞到了她的手里,瞬时,一股强大仙力冲撞着步燕二人的四肢百骸,燕山月的剑终于挣脱了束缚,再次乖巧地飞到燕山月的脚下。
两把剑一托一拽,二人飞速脱离难地。
劫后余生!两人不约而同地跪坐在地,满头大汗地相互瞧着,二人其实都没有力气笑了,但目光相对之时,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心爱之人,能共死已足够欣慰,若患难后仍有余生,这又是何等的欢愉?
那一瞬间,宿命二字过分沉重,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在胸膛中猛撞,二人都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