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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拿到内部资料的燕山月听得一头雾水,试探着将手放到师姐额上轻轻一碰:没有发热啊,岳父大人刚刚出了那样的事,师姐怎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步成言瞟了地上的梅枝一眼,某些尖利枝头还留有极明显的黑色血迹。
步成言状似无意地将梅枝一脚踢开,略晦气地撇了撇嘴,转而牵起少年的手,大步向来路走去。已然懵掉的少年小跑两步跟上,急急道:师姐你还好吧?
步成言走得袍带当风,细碎发丝在脸侧不停飞舞,一听这个竟还乐了:好,非常好,相当好。
燕山月听后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师姐怕不是遭打击遭得太大,神思错乱了吧?
燕山月只走神了一瞬,整个人就被步成言拉着走出好远,眼瞧着就要走回五子棋盘的位置了,燕山月脚下一收,整个人就定在了那里:师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步成言回头果断答道:是。
那前辈燕山月小心翼翼地开口。
唉,不用管他,步成言笑着摆手,这老家伙硬朗得很,死不了。
燕山月又一次被震惊了,但师姐说完转身就走,他也不好再辩驳些什么,只得默默跟上。
步成言走得如此心急,有两个原因:一是她确认宋青老贼没什么大碍,死过几百遭的人了,不少那点血;二则是,小黑莲花独处的时间太长了,她隐隐有些不安。
第34章 宋青(十七)
俗话说,小孩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那小黑莲花自进了宋青的地界儿,一路沉默寡言,畏首畏尾,不知这风平浪静的背后又有几多猫腻。
步成言在这处编排剧本编排得开心,剧本的主角鹿汀却在自己的房间里咬牙切齿。
小黑莲花瘫坐在木椅上,今日第三千二百四十五次催动妖力,体内却依旧空空荡荡。
她右手狠狠一握,重重锤在细窄的木椅把手上,神色狠厉,动作流畅帅气。
好一副反派卖狠图。
然而,宋青府上的木椅却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自己不与反派为伍。
它,在小黑莲花发狠的一锤之下,飞速散架。
在鹿汀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时,她本人已经坐在一堆烂木之中了。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步成言推开门,刚迈进一只脚,就瞧见了形容甚是狼狈的鹿汀,她正坐在几条凳腿中间,一手握拳,一手维持着捻诀的姿势,精致的小脸上半是愤恨半是怔愣,眼角泛红,看上去快要恼哭了。
步成言默默收回迈过门槛的脚,反手带上门,还不忘道一句:抱歉,抱歉,走错了。
步成言自觉自己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尊重他人的传统美德,她可是关好门才笑的。
燕山月一赶来,就瞧见师姐在鹿汀师妹的门前笑得直不起腰,心一下子提得更高了,他匆匆上前欲开门,步成言极体贴地伸手一拦,同时忍住笑意。
燕山月一挑眉梢:鹿汀师妹在做什么?
步成言一本正经地回道:在修凳子。
末了嘴角又止不住地上扬,燕山月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憋笑憋得脸红的师姐,最终还是垂了手。
门内,鹿汀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一张小脸气到扭曲,又是一拳扬起,在空中堪堪顿了一瞬,却又软绵绵地松开。
鹿汀一肚邪火无处释放,只得在心中无声发誓:步成言,等我出去,定叫你不得好死。
门外,步燕二人正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忽有一道白影从步成言身后的游廊里飞快闪过。
燕山月眼皮一跳,登时揽过师姐的肩:师姐小心!
步成言一愣,身边的少年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步成言心里一阵复杂:真一时不得安宁。略叹了口气,也追了上去。
前头那白影闪得极快,宋青的宫室又华丽复杂的很,燕山月只能追着游廊拐角处翻飞的衣角确认那鬼祟身影的位置,稍不留神,定会跟丢。
待跑至空旷处,步燕二人同时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
步成言瞧着瞧着,突然灵光一闪,心头第一刻涌上的竟不是认出那身影的兴奋激动,而是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山月步成言边跑边喊,鸡皮疙瘩爬了满身,别追了,他是
话音未落,前边那个白色身影猛地收住脚步,步成言同时追上燕山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一把拉住少年的手。
少年的手,无比冰凉。
那人缓缓回首,步成言用力咬着那个滑至嘴边的名字。
梅城。
此时的梅城并不寻常,他周身略微透明,面上没了初见时的胆小青涩,反而扭曲狠戾,那番形容竟有些像步升。
步成言看得不寒而栗,看着看着,顿生掉头就跑的冲动。
梅城狞笑着,两袖一合略施一礼:欢迎来到青焰山。
话音刚落,整个人向后一倒,步成言心头一紧,匆匆上前一看:果然,他们中计了。
斯人已乘风归去,梅城原来站立的地方,徒留一缕雪白的衣角。
是裂帛术,只需亡人的一缕衣角,就可以重现出那人生前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