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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猴子就野猴子,山林之大,哪里都是家。
但有一日,一名修士来到了朝阳林,抓捕到了我。
我想,我的这一生算是到头了。
我闭上眼,为自己这一既定的一生感受到了无边的悲伤。如果,自己活到了幻化成人形,那么自己的这一生又该是什么样子,如果,自己并不是仙shòu,而是修士,那么是不是就会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黑暗中,父母似乎从远处走来,一脸温和的为我抓着身体上的跳蚤,让我从心底暖洋洋的。
父母,来接我了。
但下一刻,自己却是被一个暖洋洋的手掌拖起来,然后扔在了一边。
不过,还好,有一个小家伙接住了我。
我头晕目眩地转了转脑袋,翻身就扒着了它小小的背脊,那是一匹白色的小马驹,身体虽是瘦弱,却是比我好上太多。
我实在是累了,又因为这个背脊给自己的温暖,便直接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睡在一个暖洋洋的被褥之上,我有些怔愣地瞪大眼睛瞧着眼前一群奇怪的仙shòu,然后眼睛一闭,决定继续睡觉。
因为,我很困。
但耳边却是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
这个小家伙是被吓到了?
好像是的,是不是我们把它给吓到了?
说不定是累了所以继续睡了?
师父让我们好好教导它一切,可是它现在一直不起,怎么办啊?
声音越来越多,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便直接直起了身体,喊了一句:你们好烦,我要睡觉!
然后抓起被子,倒头就睡。
似乎听到了一声好听的笑声,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自那之后,我便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下来。
我本身就是个随遇则安的野猴子,只要温暖,哪里都是我的家。所以,来到这里之后,我很快便适应了这边朝五晚九的生活。
其实也不累,就是太寂寞清冷。
师父,很冷淡。
师兄,很聒噪。
师弟,暂时没有。
有一个师兄,是之前我被抓捕被救之后背着我回到金虹谷的仙shòu,是匹漂亮彪悍的白马,对我很好。我是知恩图报的野猴子,所以我很感激他,也只亲近他。
他跟我说,他的名字叫徐向柳。
我说,我叫野猴子。
徐向柳当时很认真的叫了我一声,我很开心,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但是第二日,他却是羞红着脸把我拉到了一边,问我:你名字真的叫野猴子?
我厚着脸皮,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羞愧,还特别无辜地认真点头,并且发誓。如果我的名字不是野猴子,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曾经的名字的确叫野猴子,不过现在我的名字却是叫都飘俊,算是师父取的。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形象。
徐向柳此刻已经幻化出了人形,但我依旧是个猴子的模样。
他的脸羞红得如同一个苹果,我在心底暗暗在笑他太过天真。
后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涨红着脸,然后对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对我说:你是金毛多面猴,是很稀少的仙shòu,不是野猴子。
我猜想,他是跟其他仙shòu聊起我的名字之后,其他仙shòu告诉了他野猴子的意思。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师兄,对我是真的好。是除了我父母之外,对我第三好,哦,不第四好的家伙,毕竟,师父再怎么冷淡,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得要排第三。
日子在一日日的过去,而我修出了人形,我很快发觉,修炼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qíng,即便不用耗费jīng力,我的修为依旧还是一日千里,与徐向柳完全不一样。
也是自那之后,徐向柳看我的眼神让我开始觉得不舒服。
我躺在chuáng上,问着与我同窗的大哈,诶,我问你哦,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能经常见面吗?
内门弟子?我们当然见不到内门弟子。大哈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他立刻直起身开始跟我絮絮叨叨。内门弟子哪是我们这些普通的外门弟子可以比的?根本就不是一个xing质的好吗?!啊对了,按照你这种修炼天赋,我想再过个几年,你也可以晋升成内门弟子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啊,苟富贵勿相忘!
我一阵烦躁,然后将他的枕头朝他一扔,然后躺下去睡觉去了。
大哈在那边捂着脑袋絮絮叨叨地向我抱怨,然后找到了他的枕头也躺了下去。
很快,鼾声从我的身边传来。
我听着这熟悉的鼾声,这令我平日里可以快速安睡的鼾声,却是失眠了。
晨曦透过窗户,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我有了一个坚定的想法。
我想要一直在师兄的身边,与他一直一块修炼。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就该一直在一起。
父母可是跟我说过:要好好珍惜朋友啊。
我谨记着这句话,却是在这天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想通了这一点,疲惫了一个晚上的身体实在有点受不了了,于是我便拉起被子睡下去了,心里想着,不修炼了,只要跟的上徐向柳就行。
但是,我却没有想过,在我开始修炼不勤快之后,徐向柳会不再与我说话。
我不明白,但也不喜欢舔着脸去凑他的冷屁股。
我也是有脾气的,你无缘无故与我生闷气,我还没有打你呢。
于是,我们冷战了。
一直在冷战。
改变这场冷战的本质的,是五年后的一个晚上。
那个夜晚,与平常一样,只是圆月当头,显得特别的明亮。
百仙会已经闭幕,所有的师兄师弟全部三三两两的离开。瞧着结伴而行的师兄弟,我不禁有些恍惚,曾几何时,自己与徐向柳关系也这么好。
但就在这个时候,身旁却多了一个人影,侧身看去,竟是徐向柳。
要知道,自从自己开始玩乐度日之后,徐向柳就总是看不起他,然后远离他,不理他,让他总觉得憋着一股子气,气徐向柳变化太快。
但今夜,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选择停在我的身边,与我一同发呆,实属罕见之极之举。
静默无言,我却是觉得特别的温暖。
但很快,我便发觉了徐向柳的样子似乎不对劲,等到我看清他双颊的绯红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醉了。
哦,怪不得他没有立刻离开。我有些失望。
他傻傻地盯着我的面容,随后迷糊糊地问了一句:野猴子?
我确定他真的完全醉了。
我面无表qíng地道:你醉了。
我没醉!他甩开我搭着他肩膀的手掌,然后非常气愤地看着我,我没醉你你才醉了!
我觉得无奈,与醉鬼最不能讨论的话题便是醉不醉的话题,如果一个醉鬼说他没醉,那么他就是醉了,如果说他醉了,可能是装醉。
罢了,我qiáng行将之扛起,然后把他带回了房间,轻轻地放在了chuáng上。
我本意是将他扔到chuáng上的,但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
但下一刻,我却见徐向柳默默地哭了,泪水浸满了脸颊,哭得像个孩子。
他似乎睡得不安稳,嘴中粘粘糊糊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凑近,听清了他所说的话。
然后,我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那里。
他说的是,我喜欢你野猴子
我了解徐向柳,对于徐向柳来说,即便只是一个喜欢,那么意义甚至比其他家伙说爱都重而那个野猴子,我可不相信,这个是哪里来的野猴子。
我清楚,他说的是我。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看着他的睡颜,慢慢走出了房门,顺便帮他轻轻阖上了房门。
月色挂在高空之中,我却是迷迷糊糊的。
我笑不出来,哭不出来,没有大喜大悲,我很平静。
所以,我知道,我不爱他,从来都不爱他。
我对他的感qíng,最多的,是朋友。
我想过接受这份感qíng,但我知道,如果不爱他,却与他这样随便的在一起,是对他感qíng的亵渎。
我尊敬他,所以,我不愿意欺骗他的感qíng。
我当作不知道他的这份感qíng,继续与他持续着以前的日子。
然后,我发觉,我爱不了他。
对他,我从来没有过什么肮脏的yù/望,一点点也没有。在我的心目中,他一直是gāngān净净的,即便他喜欢我,我也觉得这是一份纯洁的无法亵渎的感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