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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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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观今夜经了很多事qíng,实在心神俱疲,小皇帝到底是如何心思,宋观实在不敢随便假想以致于最后被打脸。他没有直接应下,最后只迂回着试探着说道:陛下让臣去边疆,臣自是不敢请辞的。只是臣怕去了边疆之后,臣也不见得有什么作为,说不得只出了个拖后腿的作用。京中才出了如今这一件事,臣不当远行。臣不当拖累旁人。
    小皇帝闻言脸上笑容渐敛:宋爱卿倒是个有qíng义的人。他此时的脸上表qíng淡得就像是月光之下万物的影子,虚浮薄弱得只余留一点,他极其冷淡地说道,爱卿口中这旁人二字,恐怕也只是专门指的上官一人罢丞相大人,朕便直接告诉你好了,此次你若去了,朕便可保上官平安,不管之后别人要对他做什么,朕都会将他护住了;但你若不去,届时上官身上发生点什么,朕可就不能保证了。
    这小皇帝还真是铁了心的要他去边疆,居然拿主角受来威胁他。
    宋观跪在那里,心中琢磨了一会儿,但他也确实不能马上一口答应,所以只说:陛下这是在威胁了?
    小皇帝低头看着跟前的宋丞相,幽暗的光线里,他看见宋观的眉目浸在这如墨的夜色之中,那五官恍惚依旧是当年模样,仿佛还是当年花灯节上那个牵着他手的宋二公子,他忍不住放软了声音:朕不过是给爱卿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丞相大人难道是不信朕吗?
    宋观道:如果臣说不呢。
    小皇帝看了宋观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若爱卿要朕说句实话,那么朕的这个提议,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选项。
    宋观有片刻未语,直到小皇帝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他才说:臣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小皇帝微微颔首:你说。
    宋观叩首行过一礼,才又直起了上半身子,他的神qíng像是此刻冷冷月光,那是没有温度的清辉之姿。小皇帝听得宋丞相宋大人问他:臣此一去,可果真能回得来?
    天幕是稀薄的深重湛蓝,曙光不知何时才能落至人间,只有一轮圆月寡言地挂在半空之中,没有星光。这一句话问出来之后,宋观分明察觉到小皇帝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他心中顿时了然。其实这一问甚是冒险,但好歹从结果上来说是没有白问的,如今这整件事当中意味如何,他已分明知晓。
    爱卿怎会这样想。小皇帝走到宋观跟前,看着宋观,露出一个笑来。他的神色在这一笑之间变得极其柔软,整个人都变得尤其像是以往宋观印象之中的小白兔模样了。小皇帝轻轻问道,那宋爱卿最终的答案又是什么?是决定去呢,还是不去?
    宋观不再看小皇帝,他俯身拜下,行的是一个大礼:陛下所愿,臣理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此时此夜,楚王宫里万籁俱寂,小皇帝望着宋观跪拜的模样,眉目间依旧带着一种柔qíng,只那柔qíng尽头显出几分沉郁杀机来,竟都有些怨毒了。他弯了弯嘴角,随即露出的是没有一丝yīn霾的笑容,小皇帝温声说:那丞相大人今夜便动身罢,朕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其实朕也不愿叫丞相大人这般劳累,只是你也该知道的,若是动身晚了,怕是再也不好这般行事了呢。
    第二日,众人得知的消息,便是宋二公子留书说是去往边疆,并且老早就走了。前一日的楚馆事件,也有了一番解释。原来宋丞相宋大人早有这般准备,这楚馆相约不过是变相的道别之宴。丞相大人与众人喝得甚是尽兴,之后动身离席,不愿打扰诸君雅兴,便悄悄离开了。谁能料到后面这样的惨剧事故,竟有刺客来袭,朝中三名大臣因此亡故,还有五位仍在病chuáng之上。但这事惨归惨,老实来说,却是同丞相大人没有什么关系的。
    自然,叶御史站出来又是jī血澎湃的一通骂。以往宋观在场,总是影响他发挥,现在宋观人不在,他一撩袖子,升腾起一种类似于新仇旧恨一起报的qíng绪,骂得十分通体舒畅。
    而一只手数得清的那几个真正知qíng人,对于此事真实的细节,都是三缄其口。除了小皇帝,他们心中都有种这其实是宋观故意在躲自己的微妙感觉。最后太后召了人来询问时,大家言辞里都对彼此有所隐瞒,宋二下落倒成了个谜,众人只落手一封真真假假的书信。
    临渊道观里宋大公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也未说什么,太后着人去寻,竟是没将宋观找到,为此宋大公子动用了一些平日里绝不动用的暗线。也是,就一日功夫,还能跑到哪里去,赶紧先找回来才是要紧。可谁想暗线尽数散出去都还没将人找到,宋大公子终于勃然大怒,因为这明摆着就是有人暗中帮着宋观出行,还打了掩护。宋大公子被气得喘不过气来,服了药之后,他闭目按着椅子扶手,满脸的戾气,然只字未语,可是这样看着更让人觉得可怕,毕竟这其中差别,就像是闷了一口气要炸开的炸药罐,和持续往里加火药的闷气炸药罐前者炸人一脸血,后者估计能把人炸成一等残废。
    小皇帝这些时日便过得很有点遭罪,虽然他行事没落什么确凿证据,但多多少少落了些行迹,总是会让人怀疑头上来的。他咬牙硬撑着,直到边疆传来确切的消息,说是宋丞相的确当真是到了营地,还审批说要当监军。
    太后便为此事寻了宋大公子进宫说话,两人正事说毕,chuáng幔遮笼的濛濛光影里,太后便这么斜靠在chuáng榻上,一手拿着烟袋。他漫不经心地抽一口,吐息之间有白色的烟雾从他口鼻浅淡地缭绕出来,蒲太后眼角缀着一颗的泪痣,烟雾苍白对比之下,其他面目神色反而全都模糊了,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只有嘴唇颜色是尤为鲜明的红。
    他饕足而懒洋洋地趴在chuáng上,像没了关节的蛇,问宋瞻:我听说你前日险些又犯病了?抬目斜过去一眼,顾盼里看着颇为不端庄,他问道,当真这么生气?
    宋瞻冷声说:没有这回事。
    蒲太后搁下了手中烟袋,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他每次见着宋瞻,便总是忍不住要多说两句有关宋观的事qíng,哪怕是此时心中有鬼,哪怕是此时觉得心虚。对于宋瞻和宋观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以前闲得没事就要挑拨一两下,也不是真意,只是闲得无聊时寻来的一点乐趣,是要看宋瞻维持不得那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他见不得宋瞻俯瞰众生,总怀一点恶念的,是想要宋大公子为这众生哪怕是之一所绊也好。凭什么旁人苦苦挣扎于浮世名利,而你宋瞻的姿态就能这样好看?我不信邪偏就要你堕入人间为这红尘色相缠身苦恼,再做不得那逍遥洒脱之态
    可这些都是以前心底包藏的念头了,而如今他再说起那些相关的话,倒是心里也觉出几分自己都不忍的酸意来:你以前不是巴不得宋二离你越远越好么。这回他要走,你又不同意了,我们贵妃娘娘果真心思如同海底针。
    宋瞻侧过脸,他隔着chuáng幔看着外头影影绰绰的景物。
    他是不可能让宋观离开的。这一点无论他口头上说过什么,都是这般意思。
    父亲和阿爹的死去,像是将他一整段人生断裂成两截,而一同经过此事未死的宋观,便是这其中结点。倘若他不愿意前半生与后半生分离,那么同意宋观离开,就永远都只可能是一个戏言。是,他怎么可能当真允许宋观离开。可如今宋观也的的确确是离开了自己,宋瞻靠着枕屏冷静地想着,但他总是要回来的,然后他想,等宋观回来了,他一定要打断宋观的腿,让他当真从此之后哪里也不能去。
    外头熏香炉里燃着静神的水安香,烟罗暖色的chuáng幔里,宋大公子眉眼冷冷地对蒲太后说:那你一定是记错了。
    蒲太后闻言笑了笑,翻一个身,懒洋洋地一只手搭过去:依你依你都依你,你说我记错,那我便是记错了。
    他揽住宋瞻的腰,靠得这般近了,是又嗅到宋瞻身上的檀香。这室内的水安香,哪里镇得住如此檀香气味。其实若说真话,宋二这般离去,蒲太后心中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现在宋二不在跟前,他反而是能冷静下来思考所有事qíng了。倒是先前越见着宋二,他脑中越难清醒。
    此前上官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要被bī疯了,若宋二再待在京城里在他面前晃悠,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还是不见的好,至少,此刻还是不见的好。他还没有彻底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在策划好所有一切之前,总归不能贸然行动。此时心绪平静下来的蒲太后,他心里倒是无比希望宋二这会儿能躲到天涯海角,谁都不能瞧见,他还是更希望宋二依旧是原来那个谁都碰不得的宋二,谁都碰不得,他自己也不能碰,谁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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