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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吴婶儿说的又是另一种,偏她还说得不清不楚的,鲁盼儿想了想就把自己买的裁剪书拿来,翻到女装那部分,“吴婶儿看看有没有一样的?”
“对,就是这样的!”吴婶儿惊喜地指了一个图案。
书上女装有四种样式,一种就是吴婶说的罩衣;一种是半袖对襟衬衫,这两种都是大家平时常穿的,她也常做的;还有一种叫列宁服,翻领,两排扣子,腰间还有一条带子,鲁盼儿还没见有人穿过;而吴婶儿指的最后一种,书上的标签写着娃娃服,正是圆领,胸前接缝,镶一道细细的滚边——襄平县里倒是不少见。
吴婶儿立即就向儿子和蔡颖说:“我就说鲁老师可是读过高中的,有文化,你们看她的书里就有新式样的衣服,肯定是会做的。。”
其实这种样式的衣服鲁盼儿还真没做过,但是已经给杨老师做过中山装的她倒是很有信心,“我给你们量尺寸吧。”
吴婶儿笑成了一朵花,让鲁盼儿帮着量了尺寸,又拿了一套衣服说:“这是吴队长的衣服,他去通知亲戚了不能过来,就照着这件裁吧;吴红和吴革去亲戚送信了,晚上回来我就让他们过来量衣服。”
如果人没不能来量尺,拿着合身的衣服量也是一样的,鲁盼儿接过来量好,就先把被褥的布用缝纫机缝起来,很容易的,然后就立即交给吴婶,她拿回去絮棉花,再缝被面。
吴婶儿接了缝好的布,就站起身说:“我先走了,家里的事实在太多——等到了正日子,你们可都要过去吃席!”
鲁盼儿和陈婶儿都答应着,送走了吴婶儿。
陈婶自窗子里看见那三人走出了院子,就说:“蔡颖有些不高兴了。”
鲁盼儿也看出来了,蔡颖虽然是文静的性子,可自从来了就一句话没说,只默默地坐在一边,就连衣服的样子也是吴婶儿选的,最后又低着头走了。
“蔡颖还是想买成衣,”陈婶儿很笃定地说:“可是吴队长媳妇舍不得花钱,见亲事已经定了,蔡颖不可能反悔,就自作主张买了布。”
鲁盼儿也觉得陈婶猜的不错,点点头,又问:“吴强结婚,我们去吃席,礼钱给多少呢?”
“给两块钱吧,队里每家都一样,少了多了都不好。”陈婶又告诉她,“要是新式样的衣服做不好,你就赶紧退回去,免得蔡颖有什么不满意的,将来赖在你身上。”
既然猜到蔡颖因为衣服的事情不高兴了,鲁盼儿也担心自己做不好引起吴家的矛盾,可是已经收下的布料她不想退回去,那样以后就没有人再相信自己了。帮着大家做衣服攒碎布缝抹布是挣钱的好办法,眼下鲁盼儿想不出第二个,不想丢了。
她想了想,“我先给丰美做一件新式样的衣服,然后再做蔡颖的,应该没问题。”
“你的性子真像你妈,手巧也像她。”陈婶儿停了一下,转过头又回来笑着说:“帮着做被褥最不合算了,没有一点碎布,还要搭线搭时间。”
鲁盼儿知道她刚刚又想到亲人难过了,自己也是一样,但她们也都知道,总是难过没有用,还是要忍过去,便答道:“都是乡亲,就算费点儿线和时间也没什么。”
又做了一会儿活儿,陈婶儿正好打好了一块袼褙,就起了身,“我得回家做饭了,下午有空儿再来。”
“就在这儿吃吧,多添一把米就行了。”
“家里还有建国和建党呢,”陈婶儿说着就开门走了,“我去叫建设和建立时也替你把丰收和丰美找回家。”
果然,没一会儿丰收和丰美就回家做饭了,鲁盼儿抓紧把王家两个孩子的衣服做好,吃过午饭送了过去,正好王家也刚吃完饭,孩子都在,看着两个孩子穿着都合身才走。
因为做缝纫活儿,鲁盼儿多半在家里,偶尔送衣服什么的才出门儿,竟一时舍不得回去,便信步向村口走去。
正午的冬天,太阳就在头顶,但依旧很冷,不过鲁盼儿觉得凉凉的空气吹在脸上很舒服,原野里积了厚厚的雪,便是树木上也挂了些,闪着银白的光,刺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色,鲁盼儿竟然觉得非常美。
站了半晌,她才转身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后面有叫她,“鲁盼儿?”
鲁盼儿回过头,“田翠翠!”
田翠翠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拉下围巾笑着说:“还真巧!”
“是挺巧的,我平时都不怎么出门。”鲁盼儿就带着田翠翠到了自己家,“先喝点热水暖一暖——你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田翠翠喝了几口热水就说:“我家今天杀猪了,我给你送点儿猪肉。”打开提来的麻袋,里面是一个大肘子。
“田翠翠,你怎么拿来这么多肉?我可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要的?”田翠翠就说:“今年我家的猪没交供销社,自己杀了吃肉,一个肘子不算什么!”
过年杀猪是东北的习俗,但是把一头猪全留下,还是很少见很奢侈的。田翠翠很强硬地把鲁盼儿推到一边,把肘子拿出来放到厨房,财大气粗地说:“你别跟我客气,我挣到更多的钱了!”
鲁盼儿见争不过田翠翠,就说:“我现在不只当民办老师有工资,而且也找到挣钱的办法。”说着就把自己给大家做衣服收旧布碎布缝抹布的事讲了,“一块抹布八分钱,一天做十块八块的很容易,布也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