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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红宇感觉到她的冷淡,就笑着加了码,“我可以开车带你和你的弟弟妹妹在村子里转一圈。”
“不用了,他们小,不懂事,别把车碰坏了。”
万红宇站在鲁盼儿对面,用力挺了挺后背,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鲁盼儿高,便在炕上坐了下来,用力跺跺脚,想让鲁盼儿看到自己又黑又亮的皮鞋,笔挺有型的毛料中山装。
鲁盼儿果然看到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一点也不喜欢万家兄妹自以为是的态度。
万红宇以为鲁盼儿看到自己开着轿车,戴着手表,穿着毛料衣服、皮鞋,一定会热情地凑上来,没想到这个农村姑娘十分冷淡,心里早不高兴了。他从小就是娇惯长大的,早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今天破例耐心地哄了两句,被回绝后立即将笑脸收了回去,“你以为你是谁呀?这么牛!”
鲁盼儿也生气了,不过她只淡淡地说:“我知道我是谁,我是鲁盼儿。”
万红宇听到这样的回答,完全不是他平时见惯的,一时竟不知应该怎么办了,气得呼呼喘着粗气,却无言以对。
万红英看了出来,赶紧拉着鲁盼儿到了屋外,“你脾气还是这么坏!我哥是想跟你处对象,特别来接你吃饭的!”
过去鲁盼儿并不懂处对象什么的,可是退学后与生产队里的妇女们接触多了,听她们闲聊也就知道了不少事儿。因此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她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万红宇对自己不怀好意。现在就冷冷一笑,“我从来脾气都很坏,你怎么不告诉你哥呢?”
万红英也被噎住了,不过她究竟比万红宇要聪明得多,想了想又居高临下地说:“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我伯伯是农业局的局长,我哥是县委的司机,多少人想嫁给我哥都不能呢!”
“那我还是不跟大家抢了。”
万红英又是一怔,不由自主地收回了骄傲的神态,降低了声音又哄又劝,“你要是能跟我哥结婚,我伯伯就会帮你办理农转非,改为城市户口,在县城里安排工作。你想想,城市户口、县城工作,多少人都羡慕呀……”
鲁盼儿不等她说完,“我要留在生产队里照顾丰收丰美,哪也不去。”
虽然不在屋内,但门一直开着,万红英的声音不小,鲁盼儿也毫不让步,万红宇在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气哼哼地走了出来,“鲁盼儿,我看你能牛多久!早晚你得来求我!”转身推开门走了。
万红英急忙跟在他身后出去了,出门前又回头说了一句,“鲁盼儿,你真不识好人心!”
鲁盼儿不理他们,只叫弟弟妹妹,“丰收、丰美,赶紧回家!”
轿车轰地一声开走了,门外被轿车吸引来的孩子们也陆续离开了,丰收和丰美就问:“姐,你生气了?”
“没什么,你们去玩儿吧,”鲁盼儿想了想告诉他们,“一会儿跃进回来别告诉他。”
双胞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出去了。
其实鲁盼儿这一气非同小可,万家兄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瞧不起自家的神态。说到底,还不是爸妈都没了,他们觉得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好欺负吗?
可是,自己决不会让他们欺负了去了!
重新拿起衣服,鲁盼儿就看到自己的手都是颤抖的。
“盼儿,怎么了?”陈婶儿匆匆地走了进来,“我听建党说,刚刚你们家来了一辆轿车,没一会儿就走了。队里的孩子们围着车看热闹,还被开车的人骂了几句。”
“是万红英和万队长的侄子……”鲁盼儿说了一半就哽住了。自从爸妈走了,队里最关心自家姐弟的就是陈婶儿,她一下子就流了泪,“他们……”
“别哭,别哭,有什么跟婶儿说,”陈婶儿轻轻拍着鲁盼儿的背,“我们两家什么时候都要互相帮助。”
鲁盼儿心里慢慢平静了,收了眼泪,“万红英带着她堂哥来,说要跟我处、处对象,只请我一个人去襄平县吃饭,还说了一堆瞧不起我家的话。”
陈婶儿就明白了,鲁盼儿虽然很懂事,但毕竟还是个年轻姑娘,平白地就说起处对象,她都不能接受,更何况事情做得又难看,便也生气地说:“这么晚了,请一个姑娘家去县城那么远的地方吃饭,听着就不安好心。”
“何况万红英是你同学,早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把丰收和丰美两个孩子扔在家里,也亏她想得出!”
“我早说过万家的人坏,你还不信,现在可看出来了吧?”
过去陈婶儿是说过许多万家人的坏话,鲁盼儿也不是不相信,但是她果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就点了点头。
“你后奶就不必说了,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好人;万队长表面看着人模人样,其实他心地更恶毒,上次挖水渠出事,为什么牺牲的都是我们九队的人?就是因为他把最艰难的一段硬推给九队,自己带着八队的人躲轻闲!”
“不过八队好多社员对他也不服气,因为他分活儿、记工分从来不公平,自己家的亲戚就分轻松的话,多记工分,跟他关系不好的就分又脏又累的活儿,少记工分……”
“还有那个万局长,挖水渠出事儿也跟他有关!要不是他天天催进度,怎么就能出事故呢!”
“现在他侄子想找你处对象,一定是有什么毛病,在县城找不到对象,才想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