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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熨斗烫发
顾铁山走了, 杨瑾看看时间,“现在太早, 各处都还没上班呢,我们不如再躺一会儿。”顺便再做点别的。
时间是早,不过鲁盼儿有点犹豫,“顾铁山刚刚把被子叠得这么平整……再躺一会儿起床可怎么办呢?”她做家务很厉害的,却不能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像一块木头。
“不管了!”杨瑾提起被子一抖,“我们是新婚旅游,又不在军营接受训练。”
“嗯,正是呢。”鲁盼儿便理所当然地躺了上去。
两人在被窝里又腻了半晌。再重新起来时, 鲁盼儿已经有了经验,直接把另外一张床上的被子掀开弄乱, 再重新叠好——刚刚顾铁山的功夫全部白费了。
“好了,我们可以去洗漱了。”
招待所专门的洗漱间里有自来水, 用起来特别方便。
洗好了,鲁盼儿回来梳头发。
她的头发打成辫子正好及腰,散开时还要更长,梳起来很费时间。
杨瑾接过木梳, 一点点地帮她把头发梳通顺, “这头发可真好, 又黑又亮。”
鲁盼儿轻轻摸了摸, “舍不得剪呢。”
红旗九队那边结了婚的女人就不再梳辫子, 年纪大的在脑后挽一个发髻,而年轻人则是剪成齐耳的短发, 杨瑾是知道的,“留了十几年了,剪了是可惜,要么你还留着,不必管别人怎么说。”
“就是再多留些时候,迟早也要剪的,总不能一直留着长辫子——只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大家剪的齐耳短发,”鲁盼儿纠结着,“还有,我发现上海很少有人留长辫子。”
杨瑾并没有注意,但是他想了想,“上海轻工业在全国最有名,有很多纱厂,也许那里不让留长辫子吧。”
“留着长辫子干活儿是有些碍事……”不过,鲁盼儿觉得上海姑娘并不完全因为这个理由才剪短发的。虽然才到上海没多久,她已经觉出来上海的女子很会打扮——乍看与并没有多特别的衣饰,可就是格外精致。
在招待所吃了早饭,再到街上,鲁盼儿便特别留心看上海姑娘的头发——上海女子留短发的确特别多,都是齐耳的短发,但细看起来与红旗九队常见的还是不同:额前垂下几缕刘海儿,而两侧短发的发稍略带卷曲,只差这么一点点,效果却完全不一样,立即将人显得又美丽又精神。
鲁盼儿立即就认定,这样的短发,自己梳了也会很漂亮。
公交车站侯车的一个姑娘的头发剪得尤其好看,流海和发稍都活泼地弯起来,人就显得更加灵动,她便笑着上前打听,“你的头发在哪里剪的?”
那姑娘回手指了指一条小弄堂,飞快地说了一句上海话。
鲁盼儿只听懂了“孙老师傅”几个字,明白就在弄堂里面找孙老师傅,道了一声谢拉着杨瑾,“我们去看看。”
杨瑾这一会儿也看懂了,含笑看着她,“要是能剪新式样的头发,你就心甘情愿不留长辫子——还真爱美。”
鲁盼儿一直爱美的,只是从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在杨瑾面前,她一跺脚,毫无顾及,“我就是要剪好看的短发!”
“好好好,我们就去剪好看的短发。”
鲁盼儿笑了,心里越发急切,脚步也加快了。
弄堂窄而深,两旁皆是三层的小楼,一幢挨着一幢,中间的小路只有两三米宽,偏又摆了许多杂物,上面晾晒的衣服随着风飘摇,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更觉得阴暗逼仄。鲁盼儿小心地走着,几百米后才看见一个小小的店,门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着“理发”二字,狭小的店里只有一位老师傅,头发花白,后背佝偻着,她迟疑了一下,“孙老师傅?”
孙老师傅抬起头,上下打量了门口的两个人,脸上便展开了笑容,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问:“想剪发吧?”
“嗯,我想剪这个样式的,”鲁盼儿用手比着,“前面有流海,两侧的头发向里面弯……”
“我知道啦。”孙老师傅就竖起两根手指,“两元钱。”
鲁盼儿最初看到孙老师的手势,只当是两角钱,这已经不少了,到红旗九队剪发的师傅每人才收五分钱,就这样还有许多人舍不得花,只自己动手。待听了剪一次发要两元钱,很是吃了一惊。
杨瑾就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还是剪吧。”
毕竟是很好看的样式,整个红旗公社,不,襄平县都没有的,鲁盼儿便不心疼钱了,在理发店里坐下,“两元就两元吧,不过剪好之后头发一定要能卷起来的。”
其实上海姑娘与红旗九队妇女梳的齐耳短发真正的区别就是头发有些卷曲,她真正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放心吧,姑娘,剪了头发之后一定又靓又俏!”
孙老师傅剪头发很慢,他一点点地修着,还时不时停下来向后退几步反复比量。
鲁盼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发果然比长辫子显得精神、活泼,但是,前额和发脚的头发却还是直的。
她不禁有些担心了。
头发怎么能剪成弯曲的呢?
自己拆开辫子之后头发会有许多波浪,但只要洗过就没了。
也许那个姑娘明显卷起来的头发是因为她本来就是自来卷。
孙老师傅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笑着说:“不急,不急,现在是修整,修好了头发卷起的形状才能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