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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斜地照进院子,将几样首饰映得越发流光溢彩,鲁盼儿一时舍不得收起来,“真是好看呢。”
杨瑾就笑,“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东西。”
每年他都要送自己一样生日礼物,鲁盼儿看着首饰盒,“过些时候放不下时怎么办呢?”
“怎么办?”
杨瑾就笑了,“当然是再买一个,而且还要买一个更大更好的首饰盒。”
鲁盼儿甜蜜地笑了。
冷不防旁边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将那串红珊瑚的项链抓走,“原来我们梓嫣也喜欢。”
杨瑾就抱了女儿,“你还小呢,将来长大了爸爸妈妈也会给你买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首饰。”
可是梓嫣哪里听得懂,拿着红珊瑚还不够,又咯咯笑着去抓翡翠镯。
鲁盼儿只怕她拿不稳摔碎了,赶紧将琥珀石递过去,“拿这个玩儿吧,不容易弄坏。”
梓嫣觉得花花绿绿的琥珀也满有趣,才不要翡翠手镯了。
夫妻俩儿带着小女儿又玩了一会儿,鲁盼儿见外面已经暗了下来,再看看手表,“快九点了,丰收几个怎么还不回来?”
“一定是玩得高兴忘记回家了。”
杨瑾就说:
“我去找他们。”
“还是你带着梓嫣在家,我正好出去走走。”
平时丰收丰美带着梓恒就在家门口儿玩儿,今天却没见人影,鲁盼儿一直走到胡同口,忽然听到丰收的声音,“丰美,你带着梓恒站在我身后!”
便急忙跑过去。
昏暗中,丰美抱着梓恒靠着墙,丰收挡在前面,七八个半大孩子围着他们,带头的孩子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却被丰收抡起胳膊吓得退了回来,鲁家人个子都高,丰收也不例外,站在丰美和梓恒前面,还满有威势的。
鲁盼儿赶紧喝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孩子们听了都转过头,见来了大人,一下子散开跑掉了,带头的孩子却在不远处停下嚷道:
“你们是农村人!
就算住在北京,也还是农村人!”
说完才飞快地钻进胡同。
“妈妈,什么是农村人?”
梓恒被吓到了,懵懂地问:
“他们为什么要骂我们?
我们错了吗?”
鲁盼儿抱过儿子,“我们没错,是他们错了。”
梓恒在妈妈的怀里觉得安稳了,“原来他们是坏人。”
“他们见我们买冰淇淋便过来挑衅,”丰美很委屈,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一直受着呵护,第一次被歧视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声音也哽咽了,“我们是农村人怎么了,又没惹他们。”
丰收更镇静些,说了事情的经过,“我们先是在一起玩,梓恒要去吃冰淇淋,刘勇听了就说冰淇淋三角钱一份,问我有没有钱。
我说姐夫给我们钱了,他便要我请客。
我不肯,他就开始嘲笑我们是农村人,还说我们不配吃冰淇淋,要我们滚回农村。”
“我们不理他,直接去店里吃冰淇淋。”
“没想到吃过冰淇淋,才一出店门,刘勇已经带了几个人围上来,让我把剩下的钱交给他,我不给,他就要带人打我们,这时候姐就找来了。”
原来是这样。
钱力和吴淑芬曾经嘲讽过自己,胡同里有些人用轻视的目光看向自己,鲁盼儿知道只为自己是农村人。
对于这些,她并不在意,哪里都有不懂道理的人,自家日子过得好就是对他们的回应。
但是,欺负到孩子了,她却不能忍,“走,我们去找刘勇的父母!”
双胞胎和梓恒跟着鲁盼儿到了刘勇家——同在剪刀胡同里,相距也没多远,也早认识的。
刘勇家的院门大开,院子里很热闹,几个人围坐一圈打扑克,一根自屋里引出的电线下面垂着灯泡,将牌桌照得亮堂堂的,刘勇的父母正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牌局中,听到鲁盼儿敲门头也不抬地说:
“门没关呢。”
鲁盼儿走进来打了招呼,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刘勇爸爸妈妈,我觉得刘勇做得不对。”
刘勇爸爸妈妈都是变压器厂的工人,他们最初对这家能拿出一千多元钱买房子,穿的又好,为人还很和善邻居还是很热情的,可后来听说鲁盼儿一家从农村来,现在户口还没有转到北京,立即就瞧不起了,路上遇到便仰着头不理人。
更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农村人条件却不差,吃穿样样都比自己家强。
俩口子在家中也少不了嘀咕几句。
没想到儿子听了记在心里,还在外面嚷出去被大人听到了。
怪不得平时总要玩到很晚才回家的刘勇提前跑回家,又一头就钻进屋子里不出来了。
刘勇妈妈看了一眼鲁盼儿和她身边的孩子们,衣服整整齐齐,也没有受伤,不以为然地回答:
“不是没动手打起来吗?
你还要怎么样?”
低头出了一张牌,“红桃二——来,大家接着玩儿。”
很显然觉得鲁盼儿没事儿找事儿。
“您是要等他们动手打了架,抢了钱,出了大事之后再管?”
鲁盼儿不客气地问。
“当然不是,”刘勇妈妈停顿了一下又找了个借口,“孩子能懂什么,就是随口乱说的,抢钱其实也没有真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