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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盼儿哎哟一声,“小春婶儿,你手劲儿可真大。”
“我这不是高兴嘛,种果树花不了多少钱,只要肯出力气就行,偏巧我们九队靠着山,那么多山地,想种多少果树都行!”
小春婶儿笑了,“鲁盼儿,你有文化,脑瓜儿好使,要是留在生产队,一定能最先发家致富。”
田翠翠也赞成,“过去鲁盼儿就把日子过得挺好的,要是她还在红旗九队,没准儿也成万元户了呢。”
“不只在红旗九队有机会,别处也一样。”
鲁盼儿笑了,“这两年北京的变化也特别大,盖了许多楼房,开铺子做生意的人也多了。”
“先前我也有一些想法,不过梓嫣太小,家里又有许多事,”鲁盼儿便也将心里酝酿的事情说了出来,“今年丰收丰美考大学,梓嫣也要上幼儿园了,我正想着把裁缝铺子扩大呢。”
“在家里开一间小裁缝铺子,日常吃用肯定够,但要多挣钱就不行了。”
“我就想着把铺子开到街面上,这样就能收到更多的活了。”
而且,鲁盼儿还有一个想法,“我还想买一台裁剪机——那机器一下子就能裁一百块布,比我一件件地量尺裁剪快多了……”
将在赵老板那里看到的情形讲给她们听,“我估计着,赵老板每月能挣几百元钱。”
“原来还有这种机器呀!”
小春婶感慨一声,“你也赶紧买裁剪机做衣服,争取早日成为万元户!”
田翠翠当然赞成,“就是,再有劲儿的人耕地也比不了拖拉机,我支持你买裁剪机。”
最初看到裁剪机时,鲁盼儿不过好奇,后来越发注意,也打听了些情况。
“虽然裁剪机裁起衣服特别快,但也很贵,而且,买了裁剪机,就要买许多布,再找许多人做衣服,还得雇人卖衣服,需要很多本钱。”
“万一衣服卖不出去怎么办?”
小春婶儿便为鲁盼儿担心。
鲁盼儿也一直在犹豫,“用裁剪机风险是很大,如果颜色、样式、面料有哪里不合适,衣服卖不出去,就会赔很多钱。”
“对,做种果树就没什么风险,顶多白费些力气。”
小春婶儿告诫鲁盼儿,“你可小心些。”
“舍得了孩子,才能套得住狼,”前面的田翠翠却豪爽地说:
“当初买拖拉机还是在信用社贷的款呢,才一年我就都还清了。
没有魄力,怎么能成万元户!”
每个人的观点都不一样,但三个人还是热热闹闹地聊到了化工厂,小春婶儿下车送抹布,田翠翠一直把鲁盼儿送到火车站。
回家一次不容易,鲁盼儿顺路带着弟弟妹妹和两个孩子去省城看舅舅。
舅舅一向最疼自家姐弟,这次双胞胎考完大学,有了时间,正要陪舅舅几天。
舅舅早把土地租了出去,全家搬到省城开铺子了。
鲁盼儿按着信中地址找了过去,“解放西路45号——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
突然间,大大的“王家皮草”招牌出现在十字路口,黑金色的大字将弧形楼房二层占得满满的,鲁盼儿吃了一惊,“舅舅的生意做这么大了!”
七八年前,舅舅还背着尺子、剪刀悄悄来省城做衣服;两三年前他们在红星一队的家中开个简陋的小铺子,眼下竟然在省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开了店,一楼的橱窗里挂了数件衣服,有华贵的皮衣、典雅的春秋装、当然,更少不了正当季的清凉夏装,过往的行人有意无意间便被吸引着看过去。
及进了店里,几间铺面里陈设着许多皮毛和布料、供顾客选择的彩色服装图样,当然还有制好的漂亮成衣,舅舅正带着一家人忙碌……
招呼客人的表妹第一个看到了她们,“爸,妈,表姐来了!”
舅舅抬起头就笑了,“我琢磨着你们也该到了。”
说着让舅妈带她们先上楼休息,原来招牌后面的二层楼也是舅舅租下的,家里人便住在那里。
尽管平时也常通信,可见了面又不一样,总有说不完的话。
舅舅和舅妈带着大家下馆子吃饭,又让表妹领着他们在省城里逛逛……
鲁盼儿是闲不住的人,也到店里帮着做衣服,免不了跟舅舅又聊了裁剪机,“先前我就动了心,眼下才有了时间,便想着把铺子扩大。
我看中了裁剪机,可也担心……”
舅舅早知道裁剪机,不过十分反对,“我们开裁缝铺子讲究的是量体裁衣,这位顾客肩膀是方的,那位肚子有点鼓,有人皮肤黑,有人长得老气,每人都不一样,做出来的衣服要扬长避短,穿上把人抬高一个档次。”
“可是裁剪机做出的衣服便宜呀。”
“那就更不能做,”舅舅坚决地摇摇头,“卖便宜的衣服,会连累铺子的名声。”
舅舅在省城开的铺子以皮衣为主,件件价值不菲,就是做春夏时节的衣服,手工费也不低。
但即使这样,顾客却从来都不少。
舅舅告诉她,“我们王家一直就是这样经营的,过去省城有名气的人家都在我们铺子里定做衣服,现在顾客慢慢又重新拢了回来。”
看着兴旺的王家皮草铺子,再想想田翠翠和小春婶儿的打算,“大家挣钱的办法都不一样呢。”
鲁盼儿觉得自己要好好思考一番。